1945年8月10日,深夜,美国华盛顿五角大楼的作战会议厅灯火通明,此时,美国国务院、陆军部、海军部正在召开三方紧急会议,主要议题只有一个,怎样与苏联瓜分朝鲜。出席会议的有助理国务卿邓恩、陆军部助理部长‘约翰·麦克洛伊’和海军部高级官员‘巴德’等五人。会上,邓恩提出:美国军队应赶到尽可能北面的地区去受降。但马歇尔的一位年轻参谋人员‘迪安·腊斯克上校’指出,军方缺乏可供立即投入使用的兵力,加上时间和空间的因素,美国军队在苏军进入朝鲜北部地区之前抵达北部纵深地区有困难。就在前一天,苏联突然宣布对日作战,苏军势如破竹,在美国两颗原子弹的助力下,绝望的日本政府开始乞求投降。美国没料到日军这么快就崩溃了,而此时的美军还没有进入日本本土。苏军正在中国东北横扫日本关东军,向着朝鲜极速前进,美国的地面部队还远在1000公里外的冲绳岛上,美军已经不可能在苏军之前抢占朝鲜,他们在太平洋战场上四年的血战成果眼看就要被苏联拿去了。五角大楼内,与会的军官大多没有去过朝鲜,面前只有一张朝鲜地图,将日本军队在朝鲜的投降区域划在什么位置,既能满足美国的利益,又能让苏联方面接受呢?这是一个让人十分头疼的问题。会议在激烈的争论中持续到凌晨一点,依然没有一个满意的方案。苏军正在秒速前进,不能再等了。在得知日本决定投降、和苏军已对日宣战并大举“涌进”朝鲜半岛的消息后,麦克洛伊便请腊斯克和另一位上校‘查尔斯·博尼斯蒂尔’到第三休息室去。要求他们:必须在半小时内搞出“一条尽可能向北推进”但又不致“被苏联拒绝”的界线。腊斯克望着面前的朝鲜地图,不知所措,他从未到过朝鲜,却要在30分钟内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腊斯克找来找去,找不到划界的依据,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美军不可能抢在苏军之前进入朝鲜北部。而假如苏军越过朝鲜北部继续南下,美军是没有能力阻止他们的。无计可施的腊斯克便用红色铅笔在横贯朝鲜中部的北纬38度线上划了一道直线,另一名年轻的上校立刻拍手称快:棒极了!于是,三八线就这样在一次会议上,匆忙地由两位美国上校提出来了。这个以‘三八线’划界的建议迅速得到美国军方和国务院的同意,并于8月14日为‘杜鲁门’批准。次日,杜鲁门便给‘斯大林’发出密电,通报了已经‘杜鲁门’批准的、给盟军最高司令官‘麦克阿瑟’的有关日本武装部队投降细节的“总命令第一号”。该命令的内容之一,就是以‘三八线’作为分界线,确定了美苏双方在朝鲜半岛的受降区域。8月16日,斯大林复信表示,“基本上不反对命令的内容”,对于有关朝鲜分界线的问题也没有提出异议。9月2日,麦克阿瑟在东京湾‘密苏里号’舰上举行的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后,发布了“总命令第一号”,其内容根据‘斯大林’的提议略有修改。命令提到:“驻北纬38度线以北的韩国、满洲、库页岛、千岛列岛等地的日本军高级指挥官,以及陆、海、空军和辅助部队,应向苏联远东军最高司令官投降。日本帝国政府大本营和驻日本本土及其周围诸岛,以及驻北纬38度线以南的韩国、琉球列岛等地的日本军高级指挥官,以及陆、海、空军和辅助部队,应向美国太平洋地区陆军最高司令官投降。”就这样,三八线,世界战争史上最有名的纬度线,在一支红色铅笔下诞生了。两个从未去过朝鲜的美军年轻上校,在30分钟内,决定了一个遥远国度的命运以及几千万朝鲜人民的生死。
朝鲜,这个位于东北亚的半岛,有着三千年文明史的古国,原本是一个整体。这片土地景色秀丽,大部分是山区。与其他东亚国家的人民一样,朝鲜人民主要从事农业。崇山峻岭间,散落着一个个朴实的小村庄。千百年来,朝鲜半岛上的人民一直都过着快乐平静的生活。十九世纪末中日甲午战争之前,朝鲜本为大清国的“保护国”。1895年,甲午战争中国失败后,日本逐步控制了朝鲜半岛的政治、经济大权。1904年,日俄战争中日本打败了俄国,成为东亚地区的霸主,于1905年占领了全朝鲜,朝鲜从此沦为日本的殖民地。1907年,日本强迫朝鲜国王退位,解散朝鲜军队,朝鲜从此变成了日本的附属国。1910年8月22日,日本与韩国签定《日韩合并条约》,正式吞并朝鲜半岛,设立朝鲜总督府,进行殖民统治,朝鲜人民的灾难开始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盟国首脑在商议战后国际安排时也谈到了朝鲜的命运。在1943年11月的开罗会议上,罗斯福、蒋介石和丘吉尔共同签署的《开罗宣言》对朝鲜问题是这样说的:“我三大盟国,轸念朝鲜人民所受之奴役待遇,决定在相当期间,使朝鲜自由独立。” 终于到了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朝鲜人民以为苦难马上就要结束了,却没想到新的苦难又开始了。1945年9月2日,根据盟国协议,远东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发布第一号总命令,其中规定:以北纬38度线为界,作为美苏两国军队分别受理驻朝日军的投降事宜、和对日开展军事活动的临时分界线,以北为驻朝苏军“受降区”,以南为美军“受降区”。令美国欣喜的是,斯大林在第二天的答复中,居然很爽快的认同了麦克阿瑟的这个提议。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斯大林好说话,而是那条三八线刚好是1905年日俄划分朝鲜势力范围的分界线,斯大林只是继承了老沙皇的残留物而已。于是,一条没有任何政治、军事含义的纬度线,竟变成了南北朝鲜的分界线。好不容易日本人走了,美国和苏联现在又硬生生把朝鲜半岛分成两半。看起来是君子协议,其实背后隐藏着的是一场肮脏的交易。对于朝鲜人民来说,这是一条血泪线。无数的血缘亲情被这条怪胎线隔断,也注定了随后而来的南北对立、自相残杀。
1945年8月15日,朝鲜获得解放,同时,苏美军队以北纬38度线为界分别进驻朝鲜北半部和南半部。此时,无论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朝鲜民众,都掀起了民族主义运动,主张成立全半岛统一的朝鲜人自己的政权。美苏两国出于冷战需要也同时放胆对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反对派进行了清理。在北方,民族主义领袖曹晚植,因反对托管而被苏军软禁,1950年被杀害。苏军在朝鲜平北龙岩浦,镇压了右翼学生运动。在新义州,镇压了“反托管”学生运动。北朝鲜民族主义份子和右翼份子被扫除干净。在北方的政党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共产党或左翼团体,右派基本消除。不单是右派,在共产党内部也有清洗。玄俊赫的关西共产主义者,以及朱宁河、吴琪爕的关北派,不是被暗杀就是被驱逐出党,他们的消亡和反对金日成路线有关。在南方,美国一开始任用日本殖民时期的行政人员,激起了朝鲜人的不满。之后,美国驻军开始使用不了解当地情况的美国人替代日本人,也受到朝鲜人的反对。1947年7月,左翼民主派吕运亨被暗杀,该派作为一支政治力量便不复存在了。朝鲜半岛的共产党各派,在解放后一度联合重建,但在美国占领军和右翼势力打击下,活动空间越来越小。1946年5月8日,美占领当局以“精版社伪币事件”为借口,取消南朝鲜共产党等左翼政党合法性。1947年,南朝鲜共产党主要领导人逃往北方,它在韩国的影响也就消失了。右翼民主党领袖人物宋镇禹,因为他宣称配合政府军的托管行为,于1945年12月被暗杀。金九的“临政派”虽然一度得到广泛支持,但他密谋夺取南韩警察的管制权,遭到了失败,于是,美国政府把他视为民族主义分子排除在外,后被极右翼警察(安斗熙)暗杀。于是,美国要想扶植一位倾向于美国政府的代言人,只能是李承晚集团了。1948年5月10日,在美国军警的严密戒备和监督下,南朝鲜(即后来的韩国)举行了单独选举。据10日夜,各投票点关闭后的统计,南朝鲜800万选民中,大约85%以上的人参加了选举。选举的结果是李承晚以略优的优势当上大韩民国首任总统。1948年8月15日,大韩民国宣告成立。1948年9月9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大韩民国简称韩国,又称南朝鲜或南韩。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简称朝鲜,又称北朝鲜或北韩。10月,苏联把三八线以北的行政权移交朝鲜人民,到12月,苏军全部撤离。半年以后,美军也宣布从南部撤军,但留下了文官和“军事顾问团”。朝鲜半岛国土和民族分裂,三八线两侧的交通、电讯和人员物资的交流被切断。从1949年1月至1950年6月,朝韩在“三八线”附近共发生2000多起纠纷。这种武装冲突不断升级,终于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1950年6月25日拂晓,在倾盆大雨中,三八线附近枪炮声响成一片,炮火映红了夜空,朝鲜战争全面爆发。
1953年7月27日上午10点,在板门店,朝中美三方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从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扬名于世。然而停战协定并非和平条约,从严格意义上讲,由于朝鲜战争以停战结束而未签署和平条约,朝韩两国仍处于战争状态。20世纪中叶,中美朝韩在朝鲜半岛恶战三年,停火线却重回三八线。进入21世纪,东北亚地区仍在为60年前的那场恶战所震撼、所支配,以至难以解脱。相比之下,20世纪其他热战、冷战中的宿敌,早已握手言和。唯独在朝鲜半岛,数百万大军仍虎视眈眈、枕戈待旦。大战虽无,摩擦不断。1953年的一纸协定,言为停战,实为休战,亦为再战?!在这个意义上,63年前爆发的那场“苦涩的小战争”,算得上是一场真正的跨世纪之战。可以说,这片小小的半岛从来没有获得过真正意义上的和平。然而,不管后人如何评说那场战争的得与失、胜与负、罪与罚,历史在60年前中美朝签订停战协定时已经改写。它是美国开国以来第一次战而无胜之役,也是中国自鸦片战争百余年来境外战争中首次不败纪录。中国志愿军将士凭借简陋的装备、顽强的意志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应对拥有陆海空绝对技术优势的对手,硬是把逼近鸭绿江边的联军一度推回37度线。朝鲜战争的结局是年轻共和国的开拓之举,也是百年来我们多难民族历史性崛起的第一步,更作为东北亚地缘政治的拐点而载入史册。我们的节目将会截取抗美援朝期间的战争史实,通过战争的进程、大国的角力、以及当事人的亲历这样三个相互交织的维度,来为您还原三八线决战的真相以及整场朝鲜战争的原委。1950年初,斯大林出于对独立于苏共的中共的戒心,最终同意由苏联扶植的金日成政权南进,维护以至扩展苏联在东北亚的利益,设法通过中苏同盟关系,使中方(在美国出兵后)援助朝方,避免苏美直接对抗。朝方一意孤行和苏方自私自利,使朝鲜内战终于升级为中美历史性对决。一九五零年,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以及中苏集团的形成,朝鲜领导人金日成认为武力统一全国的时机已经到来了。1950年6月25日拂晓,朝鲜人民军迫不及待的一脚踢开了三八线上的路障,势如破竹的杀入了朝鲜南方,朝鲜战争全面爆发。在战争初期,朝鲜军队节节胜利。6月28日夺取汉城;7月20日占领大田;7月24日占领木浦;7月31日则占领了晋州。韩国国防军和美军被一直逼退到釜山。此时,美军第25师收到死守南方防线的命令,不得再后退。朝鲜人民军已占领朝鲜半岛90%的土地,92%的人口。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立即派军队入侵朝鲜。1950年6月26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命令驻日本的美国远东空军协助韩国作战。27日,再度命令美国第七舰队驶入基隆、高雄两个港口,在台湾海峡巡逻,阻止解放军解放台湾。美国驻联合国代表还向安理会提交了动议案,在苏联代表因为自1950年1月起抗议中国代表席位被台湾国民党当局继续占有而缺席的情况下,以13:1的情况下,动议得到通过。但苏联解体后,随着前苏联档案的公开,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时,苏联驻联合国大使曾向斯大林建议:苏联代表应于6月底前返回安理会,以便行使否决权,反对联合国通过不利于朝鲜的决议。但被斯大林拒绝了。这就使联合国顺利通过了上述决议,“联合国军队”组成。“联合国军”以美军为主导,其他15个国家也派遣小部分军队参战。英国、土耳其、加拿大、泰国、新西兰、澳大利亚、荷兰、法国、菲律宾、希腊、比利时、哥伦比亚、埃塞俄比亚、卢森堡、南非,与韩国国防军,均归驻日的美远东军指挥。五星上将‘麦克阿瑟’为美军远东军司令。
抗美援朝战争第一次战役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0年10月25日至11月5日,在朝中边境及其附近地区,对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军突然发起的进攻战役。 第一次战役是敌我双方在运动中的不期遭遇战打响的,彭德怀将其称为“遭遇与反突击战役”。志愿军以战略上的后发制人和战役的突然性,将冒进至鸭绿江的敌人以迎头痛击。 参战部队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斗序列 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第38军(第112师,第113师,第114师);第39军(第115师,第116师,第117师);第40军(第118师,第119师,第120师);第42军(第124师,第125师,第126师);第50军(第148师,第149师,第150师);第66军(第196师,第197师,第198师);炮兵第1师,第2师,第8师。 “联合国军”战斗序列1、 美军第8集团军,包括:美军第1军(美军第24师,美军骑兵第1师,韩军第一师,英军第27旅,美军空降第187团);韩军第2军(韩军第6师,韩军第7师,韩军第8师)。2、美军第10军,包括:韩军第1军(韩首都师,韩军第3师);美军陆战第1师 美军第7师。3、美军第2师。"联合国军"不顾中国政府的一再警告,悍然越过三八线。1950年10月7日,美军大举越过三八线,向平壤推进。10月19日,“联合国军”占领平壤,继续向中朝边境进犯,企图于感恩节以前占领全朝鲜。与此同时中国人民解放军所部东北边防军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为进入朝鲜境内作战积极开始临战准备,彭德怀被任命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率先从辑安(今吉林集安)渡鸭绿江入朝作战。美国荡平北朝鲜的目标,彻底无视了中国在自己的东北工业基地的边境上保有一个缓冲国的战略需要。应该说,从美军跨过三八线的那一刻开始,历史便开启了中美这两个大国之间宿命般的对抗历程。一九五零年十月底,不期而遇的双方先头部队,打响了规模不大的前哨站,随后便各自退回了本阵。两支迥然相异的劲旅,决心在冬日扑朔迷离的群山里一较雌雄。
抗美援朝战争第一次战役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0年10月25日至11月5日,在朝鲜人民军的配合下,在朝中边境及其附近地区,对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韩国军队突然发起的进攻战役。 10月25日,志愿军发起战役,以1个军的主力配合朝鲜人民军在东线进行阻击,集中5个军(另1个师)于西线给“联合国军”以突然性打击。将其从鸭绿江边驱逐到清川江以南,挫败了“联合国军”企图在感恩节(11月23日)前占领全朝鲜的计划,初步稳定了朝鲜战局。第一次战役,志愿军共歼敌15000多人。中国人民志愿军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宣示了自己在朝鲜半岛的军事存在。联合国军清楚的知道,志愿军就在山里猫着腰等着他们,问题是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等他们。此时的志愿军入朝参战部队为两个加强兵团、九个军、三十三个师,作战部队总计三十八万人,此外,还有数万名北朝鲜游击队在联军阵线的后方活动。四十余万大军,如同一根紧紧压缩着的弹簧,在狂风暴雪中,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刀锋一般的北朝鲜群山把本就松散的联军阵型一步步撕开。十一月二十六号,也就是志愿军在西线发起进攻的第二天,随着三个韩国师的彻底崩溃,联军第八集团军的右翼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志愿军十三兵团,像一把长长的楔子一样,直插联军的后方。按照此时的战场态势发展下去,志愿军将很快切断联军的陆路补给线,如果顺利的话,甚至可以堵死西线联军的退路,这样下去,有可能像火鸡一样被吃掉的不是金日成,而是整个第八集团军。就在麦克阿瑟因为志愿军搞砸了自己的圣诞演出而气急败坏的时候,纽约时报撰文说:“毫无疑问,由于杜鲁门总统接受了麦克阿瑟将军胆大妄为的进攻计划,美国在西方世界的领导地位受到了损害。”自朝鲜战争爆发以来,美国的大多数盟友,一面在投票时老老实实的与美国保持一致,一面又小心翼翼的支持“联合国”邀请中国的特使参加“联合国”会议。英国人不但规劝美国在鸭绿江南岸建立缓冲区以示无意威胁中国东北、敦促美军放弃台湾,甚至还在私下里同中国举行了谈判。就这样,由于西欧人不露声色的拆台,美国人终于再也没办法在“联合国”堵住新中国的嘴了。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国特使武修权出现在联合国。朝鲜前线激战正酣之际,中美两国又在联合国的演讲桌上兵戎相见了。如果说中国人在暗无天日的殖民主义时代学到了什么的话,那便是拳头是最好的外交。当轮到武修权将军发言时,他大声说道,“是谁破坏了太平洋地区的和平?是中国军队入侵了夏威夷,还是美国军队入侵了朝鲜和台湾?”他的身后是在朝鲜苦斗恶战的三十万将兵。 “现在带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命令,代表全中国四万万七千五百万的人民,在这里控诉美国政府武装侵略中国的领土台湾是非法的和犯罪的行为。”这是红色中国在世界外交舞台上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在那之前,几乎所有的西方国家,都对这个崛起于黄土坡的新政权视而不见。如果他们能多少正视一下中国人对于尊严的渴望,他们还会在朝鲜和台湾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中国吗?直到毛泽东抡起金箍棒,把朝鲜战局搅了个天翻地覆,西方政客们才不得不正视这个新国家的力量与决心,拿毛泽东的话讲,武修权是大闹天宫去了。周恩来开列了中国军队在朝鲜停战的三个条件: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必须取得联合国的合法地位。二、美国侵略军必须撤出台湾。三、一切外国军队撤出朝鲜。停战条件的第一条不是关于朝鲜,也不是关于台湾,而是关于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国的权益和地位。直到此时,美国人终于明白:弼马温是真的要当齐天大圣了。中国参战的最根本原因,绝不仅仅在于一个新生政权感到了来自边境的威胁,而是这个迟到的古老国家力图取得更大的承认。既然在战场上到了这个份上,美国人只得力求寻找一个:既能保全面子,又能体面的停止战争的停火办法。但是,既然在战场上到了这个份上,体不体面什么的就已经轮不到华盛顿说了算。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在西线的美第八集团军逐步陷入绝境的时候,东线的志愿军第九兵团在长津湖地区向钻进包围圈的美第十军发起了总攻击,著名的长津湖战役拉开了帷幕。长津湖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位于赴战岭山脉与狼林山脉之间,由发源于黄草岭的长津江向北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形成长津湖,最后注入鸭绿江。在长津湖以东约30公里的地方是由长津江最大支流——赴战江所形成的赴战湖,两大湖泊及其附近地区就被称为长津湖地区。两湖周围崇山林立,平均海拔约1300米,山上林木繁盛,山间道路狭窄,偶有几处村落也是人烟寥落。长津湖地区从10月下旬开始进入冬季,至11月下旬,日平均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27度,风雪交加的严寒气候。公元1950年11月,中美两支王牌军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改变历史进程的战斗。战斗从11月27日开始,持续到12月底,志愿军将“联合国军”全部驱逐出朝鲜半岛东北部。东线美军主要是海军陆战队第1师和第3、第7步兵师,以及韩国第1军团。准备攻击这支强大的“联合国军”部队的是志愿军第9兵团。第9兵团的部队原是准备台湾战役的主力,该兵团由20军、26军和27军组成,共计有近15万人。就在战役发起后的第二天,眼看前线招架不住的麦克阿瑟,在东京的会议室里做出了撤退的决定。随着西部战线的崩溃,东线的美第十军就失去了在北朝鲜坚持下去的意义,随即开始向兴南港移动。其实用不着什么撤退的命令,“联合国军”早已是在为保命而战了。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冒着狂风暴雪的拼死攻击下,曾经俾睨天下的十五国联军,像一只被围猎的走兽一样,开始向南逃窜。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说:“在解放以前,一说起美国鬼子,都是配备漂亮的卡宾枪,洋气的很。实际上,美国鬼子并没有什么,你跟他一打,他比孙子都乖。尤其是夜间,他们的人都是钻进鸭绒被、拉住拉链睡觉,不露头。你上去一扔手榴弹,他就会被打的蒙头转向。”
朝鲜战局的突然逆转,不但一下子打懵了美国人,连中国人自己都大吃一惊。这个国家的国民大多数人不识字,填不饱肚子,甚至没有鞋穿。全年的钢产量大致跟美国钢厂两天的产量相当。一台精密仪器要用一个省的橘子去换。然而,这样的国家却要与如日中天的美国开战。这是赌上国运的一战,每一颗子弹都需要国民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说,很多人曾经对是否应当入朝参战以及能否与世界第一强国较量持有怀疑甚至畏惧的话,传说中不可战胜的西方军队被打败的消息让人们把这一切都抛出九霄云外。中国百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新生的国家和军队是如此强大。人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如孩童般兴奋的神情,直接反映了这个国家步履蹒跚的复苏。尽管要忍受物资的匮乏,不得不说,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一位老人回忆说:“哪一次战役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打了个大胜仗。那时候还要搞爱国卫生运动,消灭一个苍蝇就等于消灭一个美帝国主义。当时,我的爱国心可强了。虽然家里很穷,母亲把小弟弟的一个银镯子上交捐献了,我自己就是靠每个月帮邻居挑水赚五毛钱,作为长期的捐献:一个月捐献五毛钱。”被唤醒的是一个赳赳中华的梦想。青年们举着火把,彻夜游行,用笤帚把不停敲打着破旧的脸盆。到处都能听到高呼万岁的声音,举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状态。此时,很少有人想到刚刚取得的胜利是用人命换来的。北风卷起沙一样漫天飞舞的雪粉,士兵们手脚僵硬、浑身挂满冰坨,在齐腰深的积雪里,抱着像冰一样冷的步枪,像潮水一般涌向敌阵。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说,“战场上,有的没有头了;有的上身没有了;有没有胳膊的;有没有腿的;各式各样都有。老实说,我第一次打仗的时候,见到死人吓得浑身发抖。团长问:怎么样小晋,怕不怕?我说不怕不怕。嘴上说不怕,但是身上吓得浑身发抖,下来以后才知道裤子都湿了,都害怕成那样了。”一个执行伏击任务的连队,穿着单薄的军衣,在雪窝里趴了一夜。第二天,传令兵发现:全连官兵保持着伏击的姿势,像冰雕一样,被全部冻死在阵地上。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向美军射出哪怕一颗子弹。“在严寒的天气和没有适当的御寒服装的情况下,死人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是什么情形呢?当时我们在挖战壕,我的一个战友,因为体力不支,挖着挖着,我看见他浑身无力,一下子倒在战壕里了,我们战友赶快把他抱起来,我们企图用身子给他暖和一下,但是我们外面都是一层冰、没有温度,最后抱在怀里冻成了冰棍。当然不是他一个,我只能举一个例子。”“您那个连冻死了多少人?”“我们那个连,冻死的有三分之二。”
1952年9月,第9兵团从朝鲜回国,车行鸭绿江边,司令员——宋时轮要求司机停车,下车后向长津湖方向默立良久,然后脱帽弯腰,深深鞠躬。当他抬起头来时,警卫员发现,这位将军泪流满面,不能自持。这一颇具悲情色彩的场景无疑是对这场战役惨烈程度的最好注解。仅长津湖一役,志愿军九兵团的伤亡就超过了四万人,其中大多数是因为冻伤造成的非战斗减员。连输血用的软管都结上了冰,伤者众多,难以治疗,无可奈何的军医只得把他们冻僵坏死的手脚锯掉。最现实的问题是粮食弹药运不上前沿,在冬季的朝鲜战场上,一顿热汤饭就是生与死的区别。志愿军官兵几乎全靠两条腿,在险峻的山峦中长途奔袭,而一旦踏上公路,就会立刻成为蜂拥而至的美国飞机狂轰滥炸的目标。部队缺医少药,疾病开始蔓延,军官们无不为此焦灼万分。这一切都让志愿军的统帅彭德怀深感不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当全军沿临津江一线与敌人形成全线对峙的态势后,彭德怀的意见是志愿军需要休整三个月以上,并致电中央,明确提出了暂不越过三八线的考虑。一九五零年十二月十三日,毛泽东给他回电:务必要越过三八线。美方在《第十军在朝鲜,1950年12月》一书中承认,进军鸭绿江和长津湖作战行动都是惨痛的失败。一九五零年夏末,当美军击退北朝鲜军队、把他们打回三八线的时候,三分之二的美国人表示他们支持这场战争,而仅仅半年之后,随着中国军队参战,同样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开始认为这场战争是个错误。战争的进程让美国人措手不及。日后,曾有历史学家认为,假如中国政府能够在此时宣布,志愿军不跨过三八线,双方在这场战争中的伤亡都将会大为减少,朝鲜战争甚至有可能就此为止。但是,抗美援朝战争不仅仅是一场孤立的局部冲突,在几位大国领袖的眼中,发生在远东这个狭长半岛上的战争远没有那么简单。毛泽东要求志愿军打过三八线的理由,绝不只是一个乘胜追击可以解释。
抗美援朝战争第二次战役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0年11月7日至12月24日,在朝鲜人民军配合下,将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韩国国军,诱至预定战场后,对其突然发起反击的战役,是扭转朝鲜战局的一次战役。 西线六个军主力在清川江地区;东线3个军(师)在长津湖地区。 “联合国军”虽然已经发觉志愿军入朝参战,但却估计志愿军参战只不过是为保卫边界。11月24日,“联合国军”发起:旨在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志愿军按预定计划,将“联合国军”诱至预定地区后,立即发起反击,给以出其不意的打击。“联合国军”兵败于西部战线的清川江两岸、和东部战线的长津湖畔,被迫丢弃平壤、元山,分别从陆路、海路退至三八线以南。第二次战役志愿军共歼敌36000多人。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美国人在国际政治当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苏联,也正因为如此,美国人眼里的朝鲜战争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冷战当中苏联向美国发起的一次战略挑战。美国在朝鲜参战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向全世界证明自己将不惜采用武力的手段来遏制共产主义的扩张。然而,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被突然出现的中国军队夺走,联合国军的大溃败,让措手不及的美国朝野大为震惊。战争发展到现在,主动权已经落到了中国人的手里,全世界都在屏息凝视,毛泽东的下一步棋将会怎么走呢?在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最后几个星期里,历经几番大战的朝鲜半岛终于重归平静。像钟摆一样来回移动的战线,稳定在临津江附近,距离战争爆发的地方并不算远。双方沿着三八线形成对峙,但严酷的冬天并没有过去。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说,“由于冰天雪地的气候,交战双方的进攻都减少了,都是防御,因为没法行动,美国现代化的机械化部队也无能为力。”“还有,大部分人拉痢疾,因为没有开水,只能喝河里的水,天老下雨,也没有民房,雨淋、肚子里没粮食吃、喝冷水,所以就拉肚子。还有发疟疾,那时候不叫疟疾,叫‘打摆子’。伤员特别多,基本上,有一半部队不能打仗。”这一阶段的志愿军在北朝鲜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初步达到了保住北朝鲜这样一个战略缓冲区、维护中国战略中心区安全利益的目的。但是,在入朝部队面临巨大困难的情况下,是不是还有必要将战线推进到三八线以南呢?彭德怀向中央提出了“志愿军就地休整三个月,暂不越过三八线”的建议。然而毛泽东给彭德怀的复电指出“要务必越过三八线。”
水门桥,位于朝鲜半岛盖马高原南端的古土里和真兴里之间、古土里南约6公里处的黄草岭山口,虽只有8.8米的跨度,仅可容一辆汽车通行,却是唯一一座通往长津湖以外地区的车道桥梁。长津湖战役打响后,敌军被截为数段,新兴里的美军第31团级战斗队(又称北极熊团)被围歼,从古土里北上支援下碣隅里的德赖斯代尔特遣队几被全歼,美陆战第1师见势不妙准备逃跑,其第5、第7团战斗群经柳潭里逃窜至下碣隅里,与师部会合后开始经古土里南下逃跑。志愿军早就认识到水门桥将是美军撤退的必经之路,12月1日,第58师172团就派出工兵将水门桥炸毁,但两天后,美军的工兵又在被破坏的桥体上修建起了一座木头桥。4日,志愿军又派出工兵炸毁美军刚修好的水门桥,但美军的工兵部队很快又在残留的桥根部,架设了一座由钢制和木制的车辙板组合而成的简易桥梁,并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和四十多辆坦克,重兵把守。12月6日晚,志愿军组织“敢死队”携带炸药包,置生死于度外,穿山钻洞,不畏牺牲,最终突破敌层层防守,成功将美军二次修复的桥梁连同基座再次炸毁。此时,美军正狼狈地从下碣隅里撤退至古土里,正如《韩战决策》一书描述:殿后的坦克和卡车尾随车队驶入下碣隅里‘以南10英里’的古土里,车上载着被打死且已被冻僵了的尸体和挂彩或冻伤的伤号——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水门桥第三次被志愿军炸毁后,美军终于意识到眼前这支装备落后、缺粮少弹的中国军队,有着超出他们想象的意志力和战斗力,他们不仅仅是要把美军从长津湖赶走,而是要将其全歼。炸毁水门桥之外,我军还对最后一道阻碍——1081高地做了阻击安排。站在1081高地上“向北可以俯瞰水门桥,向南则能俯瞰黄草岭南端山口”,该重要战略位置早已被志愿军60师180团的战士们占领,他们的任务就是靠火力封锁美陆战一师的撤退道路。在高地主峰上战斗的是180团1营2连。8日,2连打退了美军多次进攻。9日,美军爬上高地,看到我2连官兵全部冻死在高地上,战士们的手已经冻结在枪栓上,无法分开。这就是志愿军’钢铁意志’铸就的精神丰碑——冰雕连。水门桥第三次被炸毁,陷入绝境的美陆战第1师慌忙向上级求援。7日,8套在日本紧急赶制的M2型车辙桥组件,被美军用C-119大型运输机运抵水门桥上空,用巨型降落伞空投至美军阵地。8日下午,新的水门桥在工兵营长帕特里奇中校带领下完成组装。9日下午,美陆战第1师主力开始陆续过桥撤离。11日,为阻止志愿军追击部队,全部过桥后的美陆战第1师派工兵炸毁了自己修复的水门桥。12日,通过水门桥后的美陆战第1师在美步兵第3师接应下,在云集兴南港的7艘航母、500多架飞机掩护下,到达五老里,逃出志愿军的重围。水门桥作为古土里至真兴里一线必经之桥,成为双方争夺焦点,中国人民志愿军三次炸桥,敌军三次修复后惊险过桥逃至真兴里。水门桥、真兴里之南,就是气候较暖、交通便利的咸兴平原,美军陆战第1师最终从水门桥一路奔逃至兴南港狼狈出海,逃脱了全军覆没的厄运。被双方三炸三修的水门桥也成为长津湖战役后期的焦点。
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加强了总统在战争状态下的权利。参议院提出了陆军扩编的建议,两个国民警卫师立即转入联邦现役部队,准备把二百五十万现有兵力迅速增加到三百五十万。军工方面,一年之内,要把飞机和坦克的生产能力提高四至五倍。数十艘运输船开始昼夜不停的从日本和美国本土,向朝鲜半岛输送军用物资,以弥补上一场战役的巨大损失。还是让钢铁和拳头再较量一番吧。在毛泽东看来,这只说明一点:美国人的屁股被踢得还不够疼。他需要一场新的胜利,来劝慰华盛顿的那帮民主党老爷们,“也该轮到你们卖次国了。”“在战役发起前,只要有可能,即应休息几天。”毛泽东在给彭德怀的电文中,口气平缓、但作战决心坚定。接到电报后,彭德怀像泥胎一样坐在松木椅上,沉默良久,军事上不允许打,但政治上必须打,内心饱受煎熬的彭德怀,最终决定把一切困难抛诸脑后。在向三八线进军的路途中,六个军的志愿军和三个军团的北朝鲜军,组成了浩浩荡荡的洪流。步兵、炮兵、运输队和担架队,在一片银白的月光下,挤满了大路和小路;挤满了一个又一个渡口。立刻越过三八线,哪怕只越过一步!就在志愿军为发起入朝以后的第三次大规模战役而向进攻发起地域移动的时候,”联军”似乎跌到了运气的最低点,在混乱和恐慌中,第八集团军的指挥官——沃克将军不幸殒身车祸。沃克乘坐的吉普车和对面冲过来的一辆韩军卡车相撞,驾车的是27岁的韩国陆军第二军团运输部的士兵——朴庆来。沃克的司机虽然猛打方向盘,但是前保险杠依然蹭到了卡车,吉普车在空中翻了一圈,直接重重翻到了路边的沟渠里。被甩出去的司机和警卫赶紧爬起来,抬起吉普车,但是,此时的沃克已经被吉普车的扶手重重地压在头上,一块碎玻璃插入头部,显然已经没气了。他成了本次交通事故中唯一死亡的人。第八集团军的中将指挥官因为车祸死亡,这算是一个大新闻,迅速引发连锁反应。而对于韩国人而言,一次交通事故,竟然撞死了美国第八集团军中将司令,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情。李承晚知道消息后,马上下令要求枪毙肇事司机,企图给美国人一个交代。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知道后,认为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在于沃克自己开快车,如果因此处决韩军司机,有辱美军军纪。于是,这位肇事司机终于保住了一条小命,但是,李承晚依然判处他三年徒刑。
一位华盛顿派来的长着一双鹰眼的将军,将会接替因车祸身亡的美国第八集团军中将司令沃克的职务,收拾美军在朝鲜半岛的烂摊子,这位将军的名字叫马修李奇微。美国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是在五角大楼的餐桌前接到了自己的最新任命的,并在圣诞节当晚,被塞进了横跨太平洋的飞机。出发前,时年五十六岁的李奇微写下了遗嘱。沃克之死虽然悲惨,但是却很及时,联合国军三十六点五万人都归了李奇微。朝鲜半岛笼罩在湿漉漉的雨云下,战局是令人绝望的,第八集团军刚刚创造了美国陆军历史上距离最长的撤退记录。面对三百多公里长的三八线,惊魂未定的“联合国军”能布防在一线的部队少的可怜,某些步兵排三五十人的防御阵地竟然宽达近一公里。但这条两面透风的防线,目前还不是李奇微最棘手的麻烦。第八集团军在中国军队的打击下,从精神到肉体都垮了下来,陷入了一种走投无路的鸵鸟把脑袋塞进沙子里一样的心态。当穿着伞兵作战服的李奇微风尘仆仆的赶到一个前线指挥所里,要求向共军阵地炮击的时候,所有人都尽可能躲闪着这位司令官的一双鹰眼,因为神不守舍的美国兵根本不知道中国人此时打到了哪里。南朝鲜军依旧在漫无目的的向南溃逃。十二月二十一日,韩国政府实行了《国民防卫军设置法》,动员和训练十七至四十岁的壮丁参战。军官们发疯似的四处抓捕连枪都拿不稳的壮丁,而倔强的老头李承晚这时候只会情绪激动的嚷嚷着:要治中国人的罪。1950年12月23日的晚上,55岁的李奇微正在华盛顿一位朋友的家中做客时,接到了陆军参谋长柯林斯打来的电话,得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正在朝鲜战场和中国军队作战的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将军在车祸中丧生。按照麦克阿瑟早就定好的备选方案,李奇微将接替沃克的职务。三天后一大早,李奇微出现在了联合国军在东京的司令部里,见到了那个「极具演戏天赋」的麦克阿瑟。两人的谈话具体而又坦率,麦克阿瑟希望李奇微长久坚守汉城,并告诫他「不要低估中国人」。李奇微也向麦克阿瑟提出了一系列问题,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要发起进攻,你是否会反对?”麦克阿瑟的回答令李奇微十分满意,「第8集团军现在就是你的,马修,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干吧。」得到长官的授权支持,李奇微有了施展才华的广阔空间,历史早已证明,李奇微的确是把美军从失败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的关键人物,他也由此得到了包括他的对手在内的众多人士的尊重。
此时,郁闷已极的李奇微在帐篷里给美国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写信说道,“这里有一种紧张不安、大难临头、动荡不定的气氛,一种惊恐万分的精神状态。我很清楚我们的部队已经失去了信心,从他们的眼神和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出来这一点。”威名颇具的李奇微,原本被视作下届陆军参谋长的不二人选。但是,如果不能在这帮惊弓之鸟身上创造点什么奇迹的话,他的个人军事声望恐怕就要随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威,被一同赶下大海了。在朝鲜作战的美国高级军官都是李奇微的老朋友,但他仍然在上任的三天之内,眼都不眨的一口气撸掉了七个师长中的三个,一时间乌纱飞舞,三军肃然。他站在弹药箱上,对第八集团军的将校们毫不留情的侮辱道,“如果我们美国步兵的老祖宗们看到第八集团军被道路缠住脚、经常忘记占据路边的制高点,既不能和前线阵地保持联络,也不了解地形,他们准会气得在坟墓里打滚。”他要求:所有指挥官的位置都必须是在敌我双方枪弹交错的地方。任何一个不身先士卒的“丘八爷”,都会被他撤职并一脚踹回老家。和麦克阿瑟一样,李奇微也知道神话的力量,并且擅长创造关于自己的神话。因为胸前一直挂着一颗甜瓜型手雷和一个急救包,李奇微在美国士兵那里得到了老铁蛋的外号。尽管谁也不会真的指望他亲自跑到前沿朝中国人丢手雷,但信息很明确,他们的司令官是永远冲在所有人前面的,敌人也没有长什么三头六臂。胜利一次太重要了,但是,那得先找到对手的软肋才行。二十多年前曾驻守中国的李奇微,并不了解自己所要对付的敌人。美国情报部门递交的报告里,仍然坚称:对方的指挥官叫林彪,空军是0、坦克是0,连炮兵也只是零零星星、若隐若现。这些中国军人是怎么单凭简陋的步兵装备就把铜墙铁壁的联合国军打的落荒而逃的呢?添油加醋的媒体把中国人描述的如同从满洲腹地里爆发出无穷无尽力量的不可抵御的游牧部落。美国空降187团老兵——科尔曼日后在自己的书里,对所谓人海战术的诠释和一般人的想象完全不同,“人们常常混淆日本旧式军队的‘万岁冲锋’和中共军队的‘人海战术’。‘万岁冲锋’是种中世纪式的狂热的集体冲锋;是机枪火力收割日本兵时最受欢迎的举动。中国人在进攻时也用很多人,但士兵通常都是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匍匐前进,到了扔手榴弹的位置,一声令下,便如同下雨一般把手榴弹甩向敌群,或使用步枪、及冲锋枪边扫射边前进。攻下一个掩体后再有条不紊的攻击下一个掩体。当在最前方攻击的士兵伤亡后,后面就有另一个去接替攻击。如果再伤亡;下一个再去接替。如此下来就好似有无限的人。这就是所谓中式的人海战术”。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道,“这个人战死了;是谁来代替;赶快冲上去;相当严密。各记各的口号;各记各的位置;各记各得次序;各看各的信号;大信号小信号中信号;那是纹丝不乱。至于现在的电视上拍的也好、电影拍的也好,我一看见就烦,在那里喊‘冲啊冲啊’,谁听得见喊声呢。在朝鲜战争过程中,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枪炮声震到鼻子都流血了;震到耳朵都震聋了;谁听得见他喊什么;就是用眼睛看。在战场上,脑子里没有想别的事情,就想着怎么把敌人消灭掉,保存自己,只记得这个。”而这种所谓人海战术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中国人几乎无孔不入。在夜幕的掩护下,你发现自己总会被他们佯攻、奇袭、包围和渗透。在这种人海版的闪电战面前,无论多么强大的部队,一旦后路被断,都会陷于军心大乱。
在刚刚结束的第二次战役中,联军几乎没有一次顽强的坚守作战。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员和装备损失都出现在盲目的突围过程中。在这种精妙的战术指导下,顽强勇敢、不惧牺牲、恪守纪律的志愿军官兵,毫无疑问是当时最优秀的轻步兵部队。但中国人的进攻势头确实是在逐渐放缓,李奇微觉得对手好像已经在自己眼前露出了破绽。可是留给他去寻找这些破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李奇微不知道自己下一手会摸到什么牌,当他忧心忡忡的举起望远镜向北眺望时,肯定看不到层层叠叠的中国士兵,已经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开始悄悄的向冲击阵地进发。就在李奇微前往汉城就职的当天,也就是1950年的最后一天,志愿军突然在冰天雪地里发动第三次战役,一夜之间突破临津江防线。为了重振美军的士气,李奇微给军官们下达了严酷的命令:「所有军官必须和先头营在一起,枪炮声大作的地方,才是你们必须去的地方!」和时常叼着雪茄的麦克阿瑟不同,李奇微无论走到哪里,他的军用夹克上总是别着两颗甜瓜式手榴弹。尽管这只是做秀,但士兵们还是能感觉到,这位新来的长官是来战斗的,而不是只会巡查调研的官老爷。在从东京飞往半岛的途中,李奇微从空中清楚的看到了朝鲜的复杂地形。这让他意识到,这里是轻步兵的理想战场,但对于机械化部队来讲,「这将是个悲惨的地方」。官兵们急需重拾信心,因此李奇微的口中从来不说撤退,在各个场合都在大讲进攻和胜利。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威慑,也因为在他看来,在机动、火力、后勤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美军,应当具备由守转攻的能力。还没等李奇微做好进攻的准备,志愿军对汉城的大规模进攻开始了。攻势之凌厉,让李奇微吃惊。阵地到处被突破,韩军的两个师已经溃不成军。一九五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李奇微到任的第六天,明天就是元旦。太阳刚下山,美国士兵便钻进睡袋。而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巨大的矿洞里,志愿军的参谋人员已经举起了电话,眼睛盯着手腕上的表。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彭德怀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摘下老花镜,闭上眼,在脑海里把战役计划又理了一遍。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彭德怀沉吟了片刻,随后下达了全线攻击的命令。
抗美援朝战争第三次战役,是1950年12月31日至1951年1月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为打破美国政府“先停火,后谈判”,争取喘息时间,卷土重来的阴谋,突破“三八线”,对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南朝鲜军进行的进攻战役。为达成战役的突然性,志愿军各部队从180公里外向作战地区隐蔽开进,主力在战役发起前一周开始秘密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同时,将战役发起时间选在1950年12月31日晚。12月31日17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全线发起进攻。志愿军右纵队在人民军第1军团配合下,迅速突破南朝鲜军的防御阵地。这是中国炮兵在朝鲜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火力最强的一次炮击。尽管火力准备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但这已经是他们竭尽所能的表演。在大地的震颤中,密密麻麻的志愿军官兵蜷缩在大雪中、静静的等待着。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道,“一个战士,九尺白布,因为我们每人的口袋里面缝着一个白布条,白布条上写着战士的姓名、籍贯、年龄、单位、血型,防止牺牲以后,方便知道你的基本信息。我们心里在想:白布条一贴上,我们的命就交给国家了,随时准备着献身。”“汉江南岸建有铁丝网,敌人又抓了些民工往江堤上泼了些水,冰冻以后有将近一尺高。敌人认为他们的堡垒非常坚固,志愿军怎么也突不破。我们这边用几十门大炮对准碉堡,一共有四十个碉堡,每一门大炮对准一个碉堡,很快就把碉堡摧毁了。”“我们的炮兵阵地不过江——留在江北,我们是要过江的——要接近敌人、提供炮击坐标。我们是跟着三十九军过江的。过江的时候,每个人发了半小茶缸白酒,都得喝、不喝不行,一人喝两口,剩下的往腿上抹点酒。我记得很清楚。” 负责排雷的士兵手持一丈多长的木杆,提前二十分钟出发。他们冒着对岸暴雨一样射来的子弹,不顾一切的冲向布满地雷的开阔地。他们只有二十分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活不过这二十分钟。在步兵冲击的信号弹腾空而起的同时,士兵们就已经跳进了临津江,彻骨的冰冷让他们透不过气来,溅到头发上的江水瞬间就凝结成了明珠。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道,“江面的冰当时已经有一米多厚,连坦克都能开过去、炮车都能开过去,就像在平地上一样。但敌人封锁江面的炮弹往冰面上一打,就会炸出冰窟窿,江面的冰裂开了,水往上冒,冒一会水就冻住了,像坟堆一样——好多坟堆,我们只能绕着坟堆跑。身上只穿棉衣,不准穿棉裤——棉裤都要脱下来。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人能受得了吗?!棉裤脱下来以后,绑到脖子上,像马拉着套那样,这是为了防止炮弹打到冰面上,打个窟窿以后江水冒出来,如果水溅到裤子,棉裤一冻住以后人就不能跑了,这是接受二次战役中被冻着腿的经验,说:过江时穿着短裤跑,一停下就冻死了,过了江以后赶快穿上棉裤。”没能冲过火线的士兵,躺在野地上奄奄一息的喘着粗气,血水缓缓的把雪染成了红色。当一九五一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每一秒都有士兵死去。
天刚蒙蒙亮,李奇微就乘着一辆吉普车出了汉城。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一个通宵的战斗过后,中国军队已经实现了全面突破。南朝鲜军一如既往的迅速崩溃了,前沿阵地也就维持了一支烟的功夫,蓬头垢面的败兵,乘着一辆一辆的卡车川流不息地向南涌去。他们没有秩序、没有指挥,甚至没有武器。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尽可能跑到远离中国人的地方。看着一张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李奇微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最可怕的念头,汉城恐怕保不住了。一九五一年新年,经过在整条三八线上不分昼夜的殊死拼杀,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部队终于突破了主要由韩国军队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兵临汉城城下。刚刚逃出北朝鲜的联合国军,此时正处在士气的最低点。在中朝联军凌厉的攻势面前,战局将会踏上怎样的轨迹呢?双方会在汉江北岸决一死战吗?无论是彭德怀还是李奇微,在双方统帅的心里,汉城争夺战都留有太多太多的悬念。在这种局面下,李奇微只得下令放弃汉城。李承晚质问李奇微:「难道阁下指挥的军队只会撤退?」李奇微叫人给李承晚回话,让他亲耳听听中国军队刺耳的军号声,亲眼看看蜂拥而来的冲锋队伍,再看看他的韩国军队是怎样「像羊群一样地溃逃」。美军在第三次战役中并未受到多大的损失,他们的后撤是有序组织的,特别是把大批火炮、坦克和车辆完完整整地撤到了汉江以南,显示出李奇微非凡的组织能力。就是在这次后撤中,李奇微准确地找到了志愿军的致命弱点。此役,中朝军队越过三八线、占领汉城,并前进至三七线,在世界上造成了巨大的政治影响。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经过七昼夜的连续进攻,歼灭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一万九千八百余人,挺进八十至一百一十公里,前出到三七线附近。解放了汉城,粉碎了美国、及仆从国在联合国玩弄的停战阴谋、及守住三八线、争取时间,准备再次北犯的企图。进一步扩大了新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加深了美国、及仆从国内部的矛盾。
此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第一线部队有30万余人,其部署是:以志愿军第38、第39、第40、第50军、并加强炮兵6个团,组成志愿军右纵队,由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指挥,在高浪浦里至永平地段突破,向东豆川、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并分别从两翼向七峰山、仙岩里迂回,断敌退路,歼灭当面南朝鲜军第6、第1师,得手后向议政府方向发展胜利。以志愿军第42、第66军、并加强炮兵1个团组成志愿军左纵队,由第42军军长吴瑞林、政治委员周彪指挥,在永平至马坪里地段突破,分别向中板里、济宁里方向实施突击,以主力歼灭南朝鲜军第2师一部,得手后向加平、清平里方向扩张战果,切断汉城、春川间的交通。另以1个师向春川以北佯攻,牵制南朝鲜军第5师,策应人民军第2、第5军团南进。人民军第1军团主力于东场里以东向汶山方向佯攻,配合志愿军右纵队作战,并保障其右翼安全。第2军团(欠两个团)、第5军团1个师,于战役发起前越过“三八线”,在洪川东南隐蔽集结,准备配合正面进攻。第5军团主力和第2军团两个团由杨口、麟蹄间突入,向洪川方向进攻,配合志愿军左纵队作战。为达成战役的突然性,志愿军各部队从180千米外向作战地区隐蔽开进,主力在战役发起前一周开始秘密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同时,将战役发起时间选在1950年12月31日晚。一九五一年元旦,中朝联军发起了第三次战役,一夜之间全线突破了由韩国军队组成的第一道防线。此后不久,驻扎在二线以英美为首的外国军队也跟志愿军缠斗在了一起。联合国军的防线逐步显露出了崩溃的迹象。然而乘胜发起第三次战役的志愿军,其实此时心里也越来越没底,因为部队已经极度的疲劳,而且粮弹补给也出现了困难,再加上朝鲜南方的群众基础和北方完全不同,很难得到有力的支援。一向强调军民鱼水情的志愿军,此时变成了游在刺骨冰水里的鱼。一九五一年一月三日上午,第三次战役开始以来困扰彭德怀的最大悬念消失了,志愿军情报部参谋跑进彭德怀的指挥部,报告说:他们在美军的无线电电报中截听到了美军准备从汉城撤退的对话。联合国军不打算死守汉城。彭德怀深知:占领韩国的首都将是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这将是抗美援朝战争取得重大胜利的标志。但是,如果李奇微决心把汉城变成朝鲜半岛的斯大林格勒,那么就不知道还要消耗多少时间和人命才能咬开城门了,如释重负的彭德怀深知此战侥幸。这一天,当镇守汉城正北面的一个英国旅发现美军已经溜之大吉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他们丢弃了阵地,跳上“百人团长”坦克和卡车,夺路南向而逃。当落在后面的一个营被四面八方赶来的中国军队分割包围并最终全歼的时候,他们连头也没回一下。至此,志愿军完成了对汉城的弧形包围。
中国军队独有的军号喧嚣声成了参战美军一辈子的梦魇,在李奇微看来,这种铜号看上去就像橄榄球比赛中边裁用的喇叭,「其音调混杂着疯狂的吹哨声,像在预示新一阶段战斗的开始。」他认为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心理战,让人「既熟悉又难受」。而伴随凄厉的军号声的,则是「不停地射击,拼刺刀,投掷手榴弹……就像牛仔打印第安人那样……」志愿军是一支正义之师、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这一点,就连他们的对手也不否认。李奇微眼中的中国军人不仅「都是强悍而凶狠的战士,经常是打起仗来不要命」,而且和朝军相比,「他们是更加文明的敌人」。能够赢得对手尊重的军队,才是真正强大的军队。而志愿军,就做到了这一点。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道,“打汉城是五十军四四二团进去的,三十九军进去一个营,我们没进去;我们在郊区准备炮火支援。当时,我记得过汉江以前上了半天政治课、讲入城规则。说进了汉城以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讲了,那是中国的事。说第一,不准乱杀人,就是镇压反革命乱杀人,要维护社会秩序。第二,任何吃的东西不准拿,因为当时部队啥也不要就是肚子饿,但是不准拿;不准进老百姓家。规定了几条纪律;发了三天的给养。”在到处冒着烟和火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欢迎中国志愿军的汉字标语。这些字就覆盖在“欢迎联合国军”的英文标语上。汉城的华侨都是山东人,熟悉的胶东口音让志愿军官兵们很感亲切。“汉城北离汉城很近,我们是解放汉城的第二梯队,汉城基本看不到人,我也是晚上从那儿过去,过了汉城还得过汉江。你不能留在那;留在那担心敌人要轰炸。”“汉城是一个一百五十万人的大城市,上级说:部队马上撤退,防止敌人留个空城,准备让我们的大部队进来以后,他好搞地毯式轰炸,消灭我们主力,咱们不能上那个当。上级说:占着空城没有用。部队就撤出去了;撤出去就撤到了江北。”“美军就要跑回日本去了。”这句话在南朝鲜军民之中传播着,引起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美国驻南朝鲜大使在电话中向李奇微转达了李承晚的不满,“难道贵军只会撤退吗?”被刺痛了的李奇微反唇相讥,“告诉那个老头,我现在是从汉城撤退,不是离开朝鲜,让他看看他的军队是怎样像羊群一样溃逃的吧。”一九五一年一月五日,在朝鲜半岛上的两个城市——平壤和汉城,各有二百四十门大炮,同时鸣放二十四响礼炮,以示对攻克汉城的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