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在看电影时我们在看什么:《狂野时代》
Update: 2025-12-10
Description
Shownotes
核心议题:当我们在看电影时,我们在看什么?
问题一:前言——一个被悬置的核心
本期节目旨在探讨一个被毕赣《狂野时代》重新抛出的根本性问题。与《巴比伦》式的行业情书或《金的音像店》式的迷影致敬不同,毕赣的焦点并非“电影”概念的自我指涉,而是电影(影像)如何与人产生连接。因此,我们暂时搁置“电影是什么”的抽象争论,转向一个更本质的现象学追问:观众如何感知电影?电影又如何将其“想法”传导给观众?
问题一:我们是如何看“电影”的?——对“容器”范式的批判
本片开篇,胶片摄影机被植入“迷魂者”体内的核心意象,已暗示了一种颠覆性的认知转向:电影并非外在于我们的客体。主流的观影预设,实则将电影困在以下三种框架中:
- 感官的预设:电影仅能提供视听刺激,是一种不完整的“体验”。
- 交流的预设:电影分析依赖于理性的、科学的符号解码。
- 本体的预设:电影是被观察的、承载意义的“容器”或符号。
在这种模式下,观众与电影之间始终存在审慎的距离。我们习惯以“做题家思维”进行拉片、解读和意义榨取,电影沦为抵达某个理念(故事、观点、商业目的)的工具。这种倾向,与现代性以来对理性与确定性的崇拜密不可分,导致了艺术感知中直觉与体验的退场。
问题二:电影是什么?——“五蕴六识”与影像的“身体”
- 视觉篇的遗憾与启示:尽管影片在“视觉/听觉”篇章更侧重于影史致敬,但其逻辑内核在于:电影拥有一种不同于人类自然感知的“视觉器官”(摄影机)。它能同时呈现运动与静止(如慢镜头),能打破时空束缚重构世界。电影语言是一种主动的、创造性的表达,而非对现实的被动复制。
- 作为“具身主体”的电影:因此,电影可被重新定义为:一个以技术仪器为身体(摄影机为感知器官,放映机为表达器官),拥有自身独特“感知-表达”结构的准主体。导演的创作意图必须迁就于这套身体的“语法”,观众的感受也并非解码符号的结果,而是在与这个“身体”的交互中自发涌现的。电影与人的关系,不是“人通过电影抵达某处”,而是两个“身体”在共享的知觉旅程中交换体验。
问题三:我们应如何与电影对话?——通感、沉浸与“植梦”
《狂野时代》中“味觉”、“触觉”等篇章,正探讨了这种超越视听的双向交流如何发生。
- 人类的“通感”与电影的“完形”:人类天生具备“格式塔”能力,能通过视听刺激“补全”其他感官体验。伟大的电影能构建一个让观众知觉栖息的世界,如同泰国广告或《盗梦空间》的“植梦”,不是灌输理念,而是营造可沉浸的、可感的经验场。
- 超越语言的体验传导:以“味觉篇”两种“苦”为例。第一种是概念告知的苦,第二种是亲手弑父情境中生成的、复杂难言的苦。后者无法被语言穷尽,却能在观众将自身投射进影像,同时接受电影身体反馈的特有感知(如声音、节奏、触感般的视觉)时,被直接地、私密地领会。
- 观影作为最后的工序:承认电影的“身体性”,意味着观影是意识入驻另一个身体的体验。电影真正的完成,不在杀青之时,而在观众的感官与存在与其深度交融的刹那。这不是解读,而是一次主体间的对话与自观。
结尾:延伸评议
- 对《狂野时代》的评价:影片在构建精妙的“电影身体”现象学模型时是成功的,但末尾试图融入过多政治隐喻与迷影情怀,导致了结构上的失衡与焦点的涣散。
- “听觉”篇章的再思考:以特雷门琴隐喻声音的“无接触”特性,精妙地指向了电影声音锚定不可见世界、拓展感知维度的本体论角色,这比单纯回顾有声片革命史更具哲学意味。
- 对我们时代的警示:当工具理性思维全面入侵审美,当艺术被简化为待解的谜题,我们便失去了与作品进行生命对生命交流的能力。捍卫一种基于感知与想象的观影,或许是在符号泛滥时代,重获艺术“灵光”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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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对时代成因及对艺术感知的侵蚀想有更深了解,推荐收听上一期节目 《离世界越近,离世界越远:后现代的叙事漂流》。
主播:庄梦泽
音频剪辑:庄梦泽
资料收集:庄梦泽
节目出品人:怪瘦蕾
Op:Lucky---Jason Marz
Ed:The Scientist---Cold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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