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好东西》导演邵艺辉:想象一个“女性是第一性”的新世界
Description
本期节目我们请到了电影《爱情神话》和《好东西》的导演邵艺辉。这也是展开讲讲「女性创作者访谈」系列节目的第四期。
在过一种新生活之前,你要能先想象出它。张爱玲说,我们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邵艺辉也像是继承了这样的写作传统。她在《好东西》中想像了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如此相像,但又如此不同。这种相像来自于我们对城市的共同记忆:是囤货,是房间里的大象,是女性主义,是明天会更好;是辛苦的单亲妈妈,是苦恼的恋爱脑,是不够好,是失望和撕裂,是当下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但不同的是,在新世界中,重力没有那么强。这里的人们是辛苦的,但并不沉重。在这个世界里,脆弱、幼稚和不完美都被允许存在。而一个人说了点蠢话,干了点蠢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在这里,语言是轻盈的,以至于它们如此容易被说出口,而不需要等待很久,“他们都不配当父母,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比呀?”或是“总有人要和你说对不起。”邵艺辉想象了一个“女性是第一性”的世界,这个世界比真实世界偏离了几度,却带来了在乎、看见、力量、温暖和幽默——这些东西可能很多女性从未真正得到过。
邵艺辉像一个真正的作家那样写作。她心事重重(又时常悔恨),觉得自己写得不够聪明和精妙,但她对笔下的角色充满善意。“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她们格外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奉献的”,这是她认为的自由,但她并不自以为比其他人更懂这种自由。她是如此热爱自己创造的角色,她们迟疑、犹豫、有缺陷但是生机勃勃——这正像是那个“全太原最幸福的小孩”会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聪明以致不够快乐,但这个小孩依然保有着那种不带审视的好奇心,她讨厌不公平,但又容易过度同情,所以她既对公共议题发言,又能洞察出背后的情感。只是有的时候,她会成为“全太原最懂事的小孩”:“我很难过,但我又不想让我的难过去影响她”,她总是怕人物太伤心。
在《好东西》里,她讲差异,讲自由,讲弥合,又如此毫不犹豫、无所畏惧地热爱着人类的存在,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又心存感激。
Shownotes
第一部分:新女人
04:18 “不管是《爱情神话》还是《好东西》,我希望每个人物都是可爱的,愿意呈现对「进步女性」和「不够好」的宽容”
09:23 王铁梅曾经的“缺点”和残酷的职场线
13:11 一个观察:在媒体艰难生存的境况下,男媒体人容易追忆往昔,女媒体人会灵活变通,然后继续做事
23:58 电影为何让男性而非女性说出“结构性问题”“男性是原罪”“我们已经占据了太多性别红利”
25:35 从《爱情神话》到《好东西》,三年间邵导的性别意识发生了什么变化
30:35 平衡车尾随男人的情节:与张春的文章互为呼应,“我像个行驶在轨道上的摄影机,脸始终对着他,直到离开那里。我心里想:我盯着你呢混蛋。”
34:26 “妈妈让我变成了全太原最幸福的小孩”
45:52 小叶的角色塑造:拆解恋爱脑,小孩和铁梅把小叶从浪漫爱中解放出来
第二部分:新关系
53:46 铁梅和小叶:邻居促使女儿听见了母亲的劳动,导演如何想到这样的关系?
1:02:09 浪漫爱:小时候也受父权制浪漫爱叙事影响,但好在过早开始也会过早结束
1:03:13 铁梅和小马:爱情是课间十分钟,还得有45分钟干自己想干的事
1:03:50 小孩和小叶:“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喜欢你看我,你可以一直看我”
1:06:25 性转的权力关系:在生活中一直实践主体性,因为“缺爹的话,爹很好找”
第三部分:“新”男人
1:11:10 写“女权男”不难,难在把这样的角色写得可爱
1:13:25 可以犯错,给男人女人们多一些进步的空间
1:16:04 “跟父权制决裂之后,你其实并不会成为loser”
1:17:15 说服男演员来演男性气质比较衰弱的角色,被频频拒绝
1:21:00 电影中的男性角色没有全名的原因
第四部分:新小孩
1:24:13 如果真有一所艺辉实验小学,导演会给小孩设置什么课程?
1:29:05 “我就想一辈子看电影、看剧、看书,光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艺术成果我们一辈子都享受不过来”
1:29:37 小孩登台后,她没有想象中开心。导演成名后,有想象中开心吗?
第五部分:新创作
1:32:37 电影里的彩蛋集锦
1:36:58 一直以来的创作趣味:幽默风格和精彩的聪明的对话
1:40:43 电影为何如此当下:“那不叫话题,它就是我每天会发生的事儿”
1:48:09 最幸福的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