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杨德堂跟随李警官进入会议室后，叹了口气便坐了下来。李警官铁青着脸，道：“说吧！”

杨德堂看看李警官，又看看跟着进来的小吴，没有吭声。

李警官道：“怎么，小吴是自己人，你还不好意思？”

杨德堂一咬牙道：“行，我说！”接着就把晚些时候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略过了自己开警车送走钱海明这一截，而是说成钱海明把自己打晕后逃走的。

李警官越听眉头越皱，等杨德堂说到自己配合钱海明打倒王四眼时，忍不住打断了杨德堂，道：“这么说，赵德利被王四眼打死了？”

“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是中弹了。”

“那人呢？一个中枪的人，没那么容易逃出去吧？”

杨德堂一呆，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是呀，自己略过了送走钱海明的一部分，可钱海明和赵德利是怎么逃走的呢？杨德堂觉得自己有些冒冷汗，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李警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想发作，教训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兼同事，但仔细想想，像杨德堂这样在刑警队里立过三等功的优秀警察，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这样大的反差？也许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吧！想到这里，李警官叹口气，决定采取缓兵之计，在适当的时候，从心理上找出问题要好些。

就在这时候，一个警官“砰”地一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告，报告……我……我们找到郭沂辰了。”

“赶紧去通知陈良！”

“是！”

不一会儿，陈良一路小跑进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金丹丽，金丹丽一进来劈头盖脸就问：“郭沂辰在哪儿？”

陈良对着刚来通知他的警官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却装作没看见，陈良心中暗骂，只好道：“郭沂辰受伤了，现在在送往红会医院的路上。”

金丹丽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赶忙用手扶了一下桌子。等稍微清醒些便马上追问道：“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

陈良道：“具体的伤情我们还不是太清楚，不过你放心，据说郭沂辰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我要赶紧去看他！”说罢，金丹丽就匆匆往外走。李警官等金丹丽出了会议室，向陈良道：“你跟着去吧，如果方便的话，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这案子时间紧迫啊！”

陈良点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麻子吐出嘴里的一口血，那是刚被钱海明狠狠打了一拳的后果。麻子转头瞪着钱海明，道：“明哥，你他妈什么意思？”

“别叫我明哥，你不配！”钱海明有些歇斯底里。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给老子说清楚！”钱海明说罢又是一脚踹在麻子腰间，麻子本就中刀受伤，此刻被钱海明一脚，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注。

王若思像是受了强刺激，蜷缩在墙边，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不会喊叫，甚至连哭泣都已经忘记，颤抖不已。

麻子关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若思，回过头来看着钱海明，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钱海明闻言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手一扬，乌黑的枪口便对准了麻子，道：“麻子，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麻子叹口气，苦笑道：“你要我说什么你才信？”

钱海明把手枪的撞针向后扳开，道：“我只给你3秒钟。1……”

“等等！”麻子猛吸口气，想努力站起来，却苦于刀伤太深，自己的右臂已经开始失去知觉，变得麻木。

麻子向钱海明伸出手，道：“拉我一把，别在这，咱两出去解决。”

钱海明愣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拉起了麻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墙角边的王若思，见王若思还是那样子，钱海明面色终于稍显愧疚，来到王若思身边蹲下，可王若思却自我保护般地往后缩了缩。

钱海明叹口气柔声道：“若思别怕，海明一会儿就回来接你。”说罢，便起身扶着麻子出厂房去了。

两人来到室外，麻子本就失血过多，此刻冷风一吹，不由打起了哆嗦。钱海明回头看看，确定王若思看不见这里，距离也足够远了，这才重新掏出枪，指着麻子道：“行了，说吧！”

麻子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问道：“说啥？”

“啪”一声枪响，子弹吐着火舌穿过麻子的膝盖，麻子应声倒地，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呻吟。

钱海明等麻子稍微缓和过来后，问道：“你和若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有！我没有！”麻子叫道。

“啪”，又是一枪，打在麻子另外一条腿上。

“我没打你动脉，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亏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钱海明一把揪起处在晕厥和清醒边缘的麻子，狠狠地道。

麻子振奋起精神，身体中的血已经少得让他觉得头晕了，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就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这也是他提醒自己还活着的证明。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他从跟了钱海明做这行，就已经想过了几百种死法，可没有一种是眼下这样的状况。可无论自己再小心，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钱海明，你别忘记，你和若思还是我介绍认识的！”麻子试图通过往事，来唤醒钱海明心底最后的一点通明。

“这么说，你们俩是在我之前就开始了？操，没想到你麻子是这种居心！”

麻子闻言，心里燃起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无情地浇灭了。只能叹口气，挣扎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给我来个痛快的。”说罢，闭上了眼睛。

“痛快的？”钱海明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钱海明的为人，你看我不顺眼打我骂我我们都是兄弟，但是背着我做这事的，没兄弟可言！”

“不错，我是喜欢若思，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喜欢若思。可若思从来不曾知道，现在也是。”麻子顿一顿，接着道：“为了若思的安全，要我死真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这句话，声音已经很小了。

钱海明闻言后简直惊呆了，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冲动。他赶紧把枪别在后腰，拉起已经昏厥的麻子，抱在怀里，喊叫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钱海明抱起麻子，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