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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講粵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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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講粵威水

Author: 劉螢, William,R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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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scription

本來,這個節目在設立之時,是因為看到了一些社會事件,有感而發。譬如:2010年,中國廣東省廣州市的捍衛粵語行動。 2018年,香港教育局小學中文網頁內的一篇文章,提到粵語並非「母語」。再加上近年,港澳愈來愈多學校在校內僅以普通話及英文授課。看著港澳的年輕一輩,居然普通話說得比粵語還流利,是有很大的感觸,也有很多的思考。 危機越大,求生的意志就越強。總之,「撐粵語」的這股潮流在有心人士的深入探討後,的確「粵人」講「粵語」是愈講愈有理的。而有心的話,在網路上就可以找到很多很專門的粵語研學的心得。資料是有的,不過可惜,關注還不夠多,普及也不夠。 以前總愛跟大隊嗌口號「講母語」,「撐粵語」。現在更想藉這個節目,這個公開的平台,尋找這個為什麼?為什麼粵語有趣?為什麼粵語歌比較好聽?為什麼說這些就是粵樂???對粵文化,到底我們有多少的認識呢?或者根本除了粵語識聽識講,日常生活中見慣見熟、習以為常之外,當中的道理跟涵意,根本是完全說不出來吧! 我們一起來探究!讓大家對「粵」都可以有更多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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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Episo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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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賓: 粵語愛好者Aaron 粵語有沒有生命力?就看它會不會隨著時代、社會與文化不斷的——有沒有人用?怎樣用?用來做甚麽? 隨著教育普及、媒體與影視跨地域的傳播,近年粵語出現了一些新特色——譬如逐漸「書面語化」或「普通話化」。粵語愛好者Aaron認為:「因為大家在學校讀書多,睇大陸劇多、普通話接觸得多,反而粵語市井口語的接觸機會就少了。」讓有的人的粵語變得好像更「得體」、更「文雅」,而很多以前常用的詞也逐漸被遺忘。 不過,舊詞消失的同時,新詞也層出不窮。譬如從「Kpop」延伸出來的「Mkpop」。Aaron解釋:「『MK』指旺角,『Mkpop』就好似東施效顰,形容模仿韓國流行文化卻不太成功的本土文化,好像台灣人講的『8+9』。」這些潮語往往非常地區性,如果跟不上潮流或跨地區,可能就完全聽不懂。 語言的變化,不只在於新詞的出現,也包括舊詞的新詮釋。像「火山孝子」這個詞,原本源於1940年代舊上海,只要官員或公務員出入風月場所,報紙上就會寫他「上火山」。後來傳到香港,「火山孝子」變成形容那些花光薪水討好舞女的男士。如今這個詞在香港幾乎消失,卻在台灣復活,用來指那些在直播間打賞、送禮物給網紅的粉絲。Aaron笑說:「火山孝子在香港已經是死詞,我第一次在台灣聽到!火山應該是凶險的,但竟然有孝子。其實『火山』是形容燈紅酒綠、熱辣辣的舞池!」 同樣的詞,不同年代、不同地區會有不同感覺。以「溝女」為例,以前覺得不太正經,現在反而成為普遍說法。Aaron說:「『追女仔』聽起來好似要出錢出力,好辛苦去討好對方,但現在的年輕人不是這樣,他們可能上網、上交友App打幾句就問要不要出來吃飯,好,就完了!整件事比以前簡單得多。」 說到男女交朋友的講法,各地也不同。台灣人常說「聯誼」,港澳年輕人覺得太正式,寧願用英文「gathering」;而在中國大陸,則常聽到「處關係」、「處對象」,「處」作動詞,網路上常看人寫「處嗎?」初聽,讓人好容易想歪。 粵語在這樣的變變變中,老詞退場,新詞登場,不管想說甚麽,都可以用粵語說得出來,這就是生命力。
來賓: 廣播節目主持人、馬來語老師吳振南 20多年前的台灣街頭,店舖招牌幾乎一律只有華語,這對來自多語環境的外國人來說相當新奇。在台的馬來語老師吳振南老師說:「當時看到台灣只有中文標示時覺得好驚訝,因為在馬來西亞,招牌或路標往往同時出現中文、英文、馬來文,有的甚至還有印度文或印尼文,因為要做不同人的生意。」如今,隨著教育與文化政策的推進,台灣在語言與文化上,已經呈現出愈來愈多元的氛圍。 從2019年起,台灣中小學的本土語言課程納入了七種新住民語,雖然一週只有一堂課,對學生的語言能力累積的確有限,但在文化認識上卻已經看見成果。振南老師指出:「小朋友或許只會說一些單字或簡單的句子,但他們卻認識到很多馬來西亞的文化,讓他們知道世界上文化的多元。」從學生、家長到學校,乃至整個社會,對新住民文化的態度正慢慢轉變中。 以馬來語為例,雖然馬來西亞人在台灣並非人數眾多的族群,但馬來語在學校裡卻是第四多人選修的新住民語。原因除了教材設計注重文化,課程內容活潑有趣,更重要的是老師的熱情投入。振南老師說:「很多馬來語老師都很熱情,又很用心,把馬來西亞的多元文化帶進課堂。讓孩子們覺得有趣,自然就願意多學一點。」 而社會氛圍的改變,也反映在生活中。以前台灣街頭的異國料理選擇有限,如今各地的東南亞小吃、異國餐廳越來越多。其中新北市中和的華新街,更是有名的「緬甸街」。雖然當地聚集了許多東南亞族群,但台灣本地人卻相對比較少。振南老師認為:「其實只要多接觸,就不會覺得這麽陌生,當中也會有很多有趣的新發現。」 為了讓民眾對多元族群的文化有更多認識,台灣社會近年經常舉辦各種文化日或交流活動。這些活動內容豐富,除了歌舞表演,還經常搭配免費試吃、抽獎或贈品,以吸引人潮。本意雖是「立意良善」,但也衍生出副作用,讓人覺得東南亞食品似乎「便宜、不值錢」。如何在推廣活動的熱鬧氛圍中,仍能傳達文化與產品真正的價值?振南老師笑說:「我覺得還是要反映成本,有點架子,讓民眾珍惜、重視。」
來賓: 主廚何一飛 飲食世界的潮流,大約幾年就有新的大方向。近年席捲香港「兩餸飯」,從街頭小店賣到連鎖餅店,掀起一股平價又實惠的風潮。台灣也不例外,茶餐廳的熱門菜單也在改變。曾幾何時,燒鴨飯是最受歡迎的選擇,如今年輕人則更偏好口感滑嫩的滑蛋系列,滑蛋蝦仁飯成了新一代必點。 在台灣經營茶餐廳十幾年的港籍主廚何一飛,對這樣的變化深有體會。他認為競爭不是壓力,而是前進的動力。他直言:「有比較,才知道差距在哪。最重要的是自己要不斷進步。」 不斷進步,意味著不斷學習。何一飛認為,光靠經驗不夠,還要走出去。他說:「要吃過,才知道什麼才好吃,然後把這些經驗帶到餐廳裡。」因此他常利用機會到新加坡、中國大陸、馬來西亞檳城、中山、潮汕、順德、香港、澳門等地「覓食」,把「美味」消化後再轉化為屬於自己的料理。 當然,台灣市場有自己的特色,並非所有港式經典都能照搬。以通心粉為例,它是香港茶餐廳的經典,但在台灣卻不賣座。「要賣的,是台灣人熟悉的食材。大部分客人都會先點自己熟悉的東西,除非是熟客,吃膩了才會願意嘗試新菜色。」 飲食潮流的轉變,從食材接受度就看出風向。乳鴿十幾二十年前在台灣不受歡迎,甚至有人覺得「殘忍」。但隨著近年 fine dining 風潮興起,乳鴿成了高級料理的新寵,如今甚至要排隊才能買到。相對而言,港澳年輕一代對乳鴿的接受度仍有很大落差。 對何一飛來說,粵菜的精髓在於炒功。他強調:「想展現真正的功夫,不用花俏,點一盤乾炒牛河就能看出廚師的火候。」這是他對廚藝最堅定的信念。 然而,堅持不代表一成不變。何一飛認為,粵菜應該保持精髓,同時也要懂得因應市場調整。「香港現在最流行的是兩餸飯,講究抵食,越開越多。這代表飲食文化也在變。」他相信,在「堅持」與「變通」之間找到平衡,餐廳才能走得長遠。
來賓: 主廚何一飛 因為周星馳的《食神》而爆紅的「黯然銷魂飯」,1996年的電影,直到現在仍然是台灣人最熟悉、在台灣茶餐廳最常點的招牌飯。其實,台灣人對港式食物的喜愛從來不減,不過不同世代卻各有不同的口味偏好。譬如長輩偏愛干炒牛河、臘味飯、臘腸臘肉這些傳統口味;年輕人則鍾情於滑蛋系列--滑蛋牛肉、滑蛋蝦仁、滑蛋叉燒,就是喜歡滑蛋。飲料方面,酸鹹清爽的「鹹檸七」則最受歡迎。 這些心得,來自在台灣經營茶餐廳多年的主廚何一飛的觀察。2016年,他在台灣開設第一家茶餐廳,如今已拓展到四家分店。看似一路順利,其實背後經歷了不少挑戰。 何一飛1997年30歲時來到台灣,起初經營咖啡廳,之後才轉戰茶餐廳。他說:「店開了,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著自己去做好這件事,慢慢把事情做好。」正是這種壓力推著他不斷學習與成長。他甚至自學插花,連續四年跑到花市買花,從店面擺設到料理細節,都力求做到更好。 在粵式料理裡,何一飛認為「炒」最難。火候大小、下料順序都會影響味道;相較之下,燉或炆只要掌握時間即可,但要炒得恰到好處才是真正的功夫。而在他眼中,口味更是一種信念。他說:「飲食的口味是一種信念,顧客認不認同,看營業額就知道了。」 在台灣的港式茶餐廳不少,但要長做長有,單純把香港菜單照搬過來並不妥當,應該是看客人的反應隨時調整。以菜單為例,最初或許有20道菜,隨著營業額和客人反饋,不受歡迎的就淘汰,換上新菜色,慢慢形成最適合的菜單。港式蘿蔔糕就是典型例子。他笑說,有台灣客人嫌店裡的蘿蔔糕太軟、夾不起來,但偏偏就賣得最好,這也讓他相信:「只要好吃,客人就會喜歡。」 粵菜最講究的還是火喉。以白切雞為例,香港人偏愛骨頭帶著一點淡淡粉紅,剛熟的才稱得上「滑雞」;台灣人則習慣雞肉必須全熟,一點紅都不能有。對此,何一飛仍堅持:「在我的店裡,賣的還是剛剛熟的滑雞,正宗香港口味。」或許部分台灣客人還是不習慣,擔心沒熟透不衛生,但這正是飲食文化的交流啊!
來賓: 台北市新住民子女教育工作組總召、濱江國小校長吳勝學 在台灣校園裡,一門本土語言課,悄悄改變了社會對一群人的看法與命運。  過去,來自東南亞的新住民配偶,常被標籤為「外配」,家庭與社會地位相對低落。然而,隨著108課綱實施,越南語、泰語、印尼語等七種新住民語被納入本土語言教育,這群外籍配偶也以「老師」的身份走進教室,獲得社會的重新認識與尊重。  濱江國小校長吳勝學指出,早在108課綱之前,學校也曾推動多元文化活動,但多半是文化的介紹,例如泰國美食、越南有甚麼好玩等,對語言著墨不多。「直到政府將新住民語系統化納入正式課程,才真正讓這些語言進入教室,進入孩子們的生活。」吳校長說。  為解決全台師資不足,教育部自2017年起設立新住民語教師培訓,許多新住民媽媽接受培訓、通過考核後走進教室,成為孩子學習母語的啟蒙老師。這不只是就業機會,更是自我價值的重建。  為了尊重孩子的選修意願,現實執行上是很大的挑戰。以越南語為例,一年級、三年級、五年級可能各自都有第一次選修的學生,這樣就必須拆成三個班,找三位老師、三間教室,所以一對一或一對二的小班教學很常見。如果能一班湊到七名學生,這已經算很難得,非常熱鬧的狀況。  「這當中還有一個笑話」吳勝學校長說。有次一名學生在意願調查中勾選了「柬埔寨語」,老師們全力尋找合格師資,甚至考慮跨校遠距,最後發現是家長勾錯,讓學校哭笑不得。現在每當有學生選修新住民語,學校第一步就是打電話給家長確認。  對學生而言,這堂課可能只是有趣的新體驗;但對新住民教師來說,這是認同與身份的翻轉。他們不再只是移民的角色,而是文化與語言的傳承者。  反觀香港,儘管粵語是主流語言,卻常被視為「生活語言」,在中小學教育體系內缺少制度化的教學。台灣雖然每週僅一堂本土語課,但意義很重要,這是體現了對多元文化的尊重。  吳勝學校長強調:「本土語教育的重點,不只是語言能力,而是培養尊重與包容的多元視野。」讓孩子認識不同語言與文化,正是培養理解與共融的開始。
來賓: 粵語老師吳庭葳 在台灣教粵語,甚麼主題學生最喜歡? 所謂「髒話無國界」,這句話真是一點也不假。台灣學生最喜歡學的—就是俗語俚語、摟打的話。  「頂你個肺!」「卜你個街呀!」「隊冧佢呀!」「你乜水呀!」這些來自《古惑仔》電影的語句,總是課堂上最受歡迎的主題。雖然老師總會提醒:「這些話不能亂講,小心擦槍走火。」但學生們依然笑聲不斷、學得特別起勁。  除了《古惑仔》,周星馳的電影也是台灣人很喜歡的教材之一。搞笑又無厘頭的對白、街坊用語、俚語、甚至潮語,像「屈機」、「寸嘴」、「娘屎」…,學生在哈哈大笑中學得更快更好。至於學這些用語到底實不實用?對學生來說,似乎根本不是重點。  而在台灣教粵語,不能只是「有趣」,還要「有技巧」。台灣人習慣說華語,因此在發音上會帶有華語腔調,某些粵語音對他們來說特別難掌握。例如「煎餃」、「蒸餃」,嘴型一放鬆就很容易煎蒸不分,還有「點心」、「佢」、「張」、「鞋」…,對很多台灣人來說都是死穴。  另外,教得「有技巧」,還包括讓學生肯講肯學。在台灣學粵語的,多半是社會人士。他們在各自領域已有一技之長,若一直指正,反而會讓學生不好意思、不敢開口,甚至直接不學了。因此,在上課前,老師都要先做一番「心理建設」:讓學生明白,在外面只要聽得懂就好,但既然已經付了學費,就要學得更扎實,上課盡量說,學會了才是重點。這些教學上的「眉角」,往往只有在台灣教過多年粵語的資深老師才有的心得。  1997年以前,台灣人赴港旅遊時,常因語言不通而產生學習粵語的強烈動機。2000年前後,台灣的粵語班,動輒就有三、四十人報名,熱度驚人。但隨著香港普通話的普及以後,台灣人到香港溝通變得容易,粵語班的吸引力也慢慢下降。 雖然如此,粵語課依然有它的魅力。有人為了工作,有人純粹是因為愛看港劇唱粵語歌,也有人就是講幾句粵語覺得特別「型」。而在課堂上,那些搞笑台詞與髒話潮語,往往成為大家學習的最大樂趣。
電訪: 「台灣胃看香港餐桌」的作者包周 一條蒸魚上桌,就能看出台灣與香港在飲食習慣與文化上的差異。對香港人來說,最完美的蒸魚就是「剛剛熟」,魚肉還有一點點黏著中間的大骨頭,鮮嫩滑口。但台灣人就習慣完完全全的「熟透」,寧可多蒸一分鐘也不要有半點「不透」。其實,這不是好壞之分,而是兩地對「味道口感」的不同追求。 這樣的差異,在麵條上同樣明顯。香港人吃麵講究「爽口彈牙」,煮麵的時間要精準到秒。台灣人則習慣把麵煮得軟一些。台灣作者包周剛移居香港時,有一次跟朋友吃麵,就曾懷疑麵是不是沒煮熟,但香港朋友卻說:「這樣的麵才爽」。 另外,便當的差異也是有趣。台灣的便當=香港的飯盒。在台灣,一個便當往往有主菜加上三道小菜,看起來豐富又均衡。但在香港,飯盒非常「老實」,叉燒飯就是叉燒與飯,燒雞飯就是燒雞與飯,沒有其他了。很多台灣人第一次見識香港飯盒的時候,可能會懷疑「配菜忘了放?」沒忘,就是這樣。想吃菜,另外點個油菜啦!注意看!注意看!都有油菜可以點的。 當然,粵菜的精髓更在於--火候。香港食物講究火候,口感,青菜要炒得爽脆,蝦要炒得彈牙,不同食材的「落鑊」順序與時間都要精準。這種講究,讓粵菜的層次分明,口感豐富。 就以這些例子來說,這麽多的不同,不管是香港人到台灣或是台灣人到香港,不習慣很正常。台灣人可能覺得香港食物沒煮透、不夠軟、太講究、太花時間;香港人則覺得台灣食物太軟、太熟、太家常。但包周提醒,如果只用單一角度去看,很容易錯過當地飲食的精華。她說:「放下自己固化的思維,理解當地文化,才能真正享受當地的食物。」 她還建議,喜歡香港食物的人最好學廣東話。因為只有懂當地語言,才能明白食物的特徵與味道,也才能在餐廳裡點到真正想吃的菜。 食物從來不只是味道,而是歷史、文化與生活習慣累積下來的結果。從蒸魚到麵條,從便當到炒菜,甚至宴席上飯麵登場的順序,都代表了台灣與香港飲食文化的不同。如果能放下原本的習慣,用另一種角度去欣賞,原本覺得「不習慣」的口味,可能會變成一種新的驚喜。吃飯,不只是吃飽,而是文化的交流。
電訪: 台灣作者包周 在香港飲茶,茶壺要加水只要把茶壺蓋掀起來;可是在台灣,不開口就什麼也不會發生。這樣的小細節,不只是動作上的差異,更能看出兩地對「禮貌」表達的不同:台灣人說話婉轉,希望顧及對方感受;香港人則是直接明快,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從飲食到說話生活,台灣人與香港人的不同,其實早就藏在生活的每個細節裡。 從台灣到香港生活,第一課往往不是語言,而是「快」。在香港的茶餐廳或車仔麵攤,講求的就是落單快、吃得快、吃完快點走。這樣的生活節奏,對習慣從容步調的台灣人來說,可能已經是一種文化衝擊。 另一個在香港必須學會的功課,就是勇敢地說「不」。從台灣移居香港已經八年的作者包周,對此深有體會。她說:「在台灣,講話習慣會加『可能、或許、會不會…』等等緩和語氣;但在香港,清楚表達最重要,要敢說『唔要』、『唔得』,直接明瞭才有時間去吃東西、去做更多的事情。」她笑說,這就像是要切換不同的腦袋--在台灣用「台灣腦」,在香港就得開啟「香港腦」,才能生活得自在。這種轉換,不只是適應,而是要主動學習,她說:「要看書、要請教別人、要聽別人的經驗,要學,不是只要住久就一定會習慣的。」 兩地性格上的差異,也反映在飲食文化上。香港人對食物要求嚴格細緻:該脆的就要脆,該滑的就要滑,清淡與濃郁之間分明講究;相較之下,台灣飲食風格則溫和許多,口味偏淡雅,表達方式也更柔和含蓄。 包周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香港第一次看到所謂的「台灣料理」。在台灣,鹹酥雞店就只賣鹹酥雞及各式炸物,滷肉飯店也只做滷肉飯小菜;但在香港的台灣主題餐廳裡,有鹹酥雞、滷肉飯、蛋餅、刈包、珍奶一應俱全。她原本覺得很奇怪,但後來慢慢理解,這正是香港文化的靈活與變通。為了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生存,香港的餐飲往往強調多元與創新,不拘一格,隨時調整方向以因應顧客需求。 從飲食、語言到生活節奏,台灣與香港的差異無處不在。有人適應得快,也有人多年後仍感不習慣。但正如包周所說,適應的關鍵是「唔怕醜,唔明就問」。多問、多學,用開放的心態去理解當地文化,不是壓抑自己去「忍」。理解得越多,認同也越深,自然就能融入新的環境,隨著當地的節奏生活,樂在其中,活得自在。
來賓: 越南語老師張婉貞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即使不懂越南語的人,也常脫口而出一句「不漏洞拉」。這四個音節,源自當年香港政府向越南船民播放的越南語宣傳廣播,意思是「從現在開始」。它不只是政策宣示的開場白,更成了越南難民的代名詞,象徵著一段跨海而來、充滿傷痛的歲月。  在台灣任教超過四十年的張婉貞老師,每每回想起這些往事,心頭仍隱隱作痛。越南淪陷後,商店全數歇業,連街角的小雜貨店也不例外。銀行裡的錢提不出來,既沒有收入,也沒有糧食。許多人選擇走難,因為根本無法活下去。如今放眼世界,美國、加拿大、澳洲、法國……到處都能見到越南人的身影,其中許多都是那時逃離家園的人。  當時年僅十多歲的張婉貞,本來家境優渥,但淪陷後,貨物全被沒收,錢也領不出來,幸好有老師的收入補貼。雖然微薄。但畢竟每個月仍然可以領米、領糖、領加油單,這些都是政府人員才有的配給。物資匱乏,三餐難繼,只能靠變賣家當過活。曾經張婉貞拖著七歲的姪女壯膽,把家裡的舊衣服拿到街市兜售,走了又走,遲遲開不了口,最後才鼓起勇氣問人要不要買。那是一段艱辛卻必須咬牙撐過的日子。  當時許多人選擇偷渡到泰國,只要進了難民營,就能透過紅十字會申請前往第三國。張婉貞一家原本也打算偷渡,但命運似乎另有安排。當時人頭費用約八至十二兩黃金,例如八兩的話,先付五兩定金,下船再付三兩。她們訂的船屢次宣稱即將啟航,卻總是開不成,一等就是三年。又有一次被通知要開船,每人需再付三兩,十幾口人合計就是幾十兩黃金,家人半信半疑,沒想到那艘船真的啟航了。而當時船難頻傳 ,一艘十八公尺長的小船,本應載二十人,卻硬塞四、五十人,許多熟識的學生和家長因此喪命。自此,她再不敢走海路,只能再等三年,靠哥哥申請來台。  來到台灣後,所有證書文憑都不復存在,孑然一身,從零開始。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再當老師。多年後,有一所高中想聘她兒子教越南文,但兒子沒空,她便毛遂自薦。對方一聽她沒有文憑,本想直接拒絕,但她耐心解釋自己的狀況,最終爭取到了這份工作,也因此重回杏壇。她感慨地說:「我很高興自己能再當老師,也能把善念傳給學生。做好事一定有好報,天地會幫你把困難降低,這就已經很好了。」她常勉勵年輕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知道不行也要試一試。爭取到是賺到,沒有是應該,但一定要努力去爭取。」  66歲時,張婉貞老師報讀台灣的大學,四年後,70歲順利畢業,終於拿到夢寐以求的文憑。她說:「我的人生再無遺憾。」
來賓: 在日香港文化工作者Serene 很多人嚮往日本的生活與文化,認為那裡乾淨、有秩序、治安良好,食物也精緻美味。然而,真正搬到日本生活與工作後才會發現,表面上的熟悉,與實際的日常生活,往往有著不小的落差。 來自香港、現居日本的文化工作者 Serene 分享了她的觀察與經驗。她提到,雖然日本街頭常見中華料理,但口味和做法與香港有不少差異。「例如天津飯,本來應該是炒飯,但日本會在上面加一坨濃厚的勾芡,我真係食唔慣。」這些被在地化的「日式中華料理」,與她熟悉的味道相去甚遠。 除了飲食習慣的不同,職場文化的差異,對許多香港人來說更是一大挑戰。Serene 說,在香港工作講求效率與彈性,只要能完成任務,過程可以靈活處理;但在日本,工作高度依賴制度與明確的責任分工。「喺日本,最緊要搞清楚邊個負責,日本人唔會越級做你覺得好簡單嘅事。」雖然一開始難以適應,但她漸漸理解,這樣的制度反而能減少混亂,只要找到正確的負責人,事情往往能更有條理地解決。 日本社會也極為重視和諧與禮貌。職場上那種表面的禮貌,其實是一種維繫人際關係與營造良好氛圍的默契。有些初到日本的香港人可能會覺得日本人不夠直接,甚至有些不坦率,但在這背後,其實是一種對情緒管理與社會秩序的集體共識。 儘管現代很多人傾向「能網路解決就儘量不出門」的原則,但Serene 發現,在日本,面對面仍然是很重要。她說:有一次她幫朋友訂購一款動漫聯名商品,但因為收貨時收件人不在,快遞應該會留下通知單,然而她卻從未收到。出貨公司卻堅稱是她自行取消了訂單,雙方來回聯絡多次,始終無果。最終她和朋友親自前往出貨公司查詢,當場便獲得解決。「喺日本,見面真係好重要。我打幾次電話都只係話要等等等,但你一出現,佢哋即場就幫你搞掂。」 Serene 認為,選擇在日本生活與工作,就要學會接受這個社會的全部,包括那些自己不那麼習慣的部分。她說:「要用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去面對這些不習慣的地方,咁樣先可以過得舒服、自在。」
來賓: 在日香港文化工作者Serene 網路上常有人說,粵語與日語之間有許多相似之處,因此粵語母語者學習日語似乎更容易掌握。這對許多港澳「哈日族」來說,移居日本,或許不會太難適應?然而,語言與文化,旅遊與實際生活卻是完全兩回事。  從香港到日本工作已有將近六年的文化工作者 Serene,對此深有體會。她在新冠疫情封關前一週衝到日本,開啟創業之路,投身出版業,並逐步深入當地生活。她坦言:「認識日本文化,與實際在當地生活,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初入日本出版界時,Serene 發現與當地通路合作並不容易。她表示:「日本出版通路並不太喜歡與外國人合作,或許是我們公司規模較小,而日本大型通路對合作條件的要求非常嚴謹。」在實際溝通過程中,她也意識到,在日本無論是職場還是日常生活,日語都是絕對主流。使用日語,不僅溝通更加順暢,獲取的資訊量也會大幅提升。  因緣際會下,Serene 所屬的公司開始拓展口譯服務,對日本社會的語言習慣與文化結構也有了更深入的理解。表面看來,日本是一個高度國際化的社會,但實際上,在日常生活中,英語的使用率仍不高。即使在東京、大阪等遊客眾多的大城市,服務人員的英文能力或許比較流利;但一旦離開觀光區,英語程度便大幅下降。  以 Serene 在日本生活的觀察,當亞洲面孔的人在日本開口不說日語時,日本人往往會以一句華語的「謝謝」回應。在日本,「中文」被統稱為「中国語」,在此之下又細分為「北京話」與「台灣話」,但這樣的區分在一般大眾的認知中並不普遍。他們大多只知道「中国語」,而日本人學習「中国語」也沒有想像中容易。像是 R音、ng 尾音、O 尾音等,對習慣日語發音結構的人來說,在學習上都需要更多的練習。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人對「中国語」的理解雖然就是「華語」,但日本人對粵語很有好感,而且曾經有過一股學習粵語的熱潮。那是20 世紀 80 至 90 年代,香港電影與粵語流行音樂曾在日本掀起熱潮,帶動了對粵語的喜愛與學習風氣。當時,有人會自製教材,舊書店裡甚至可以找到粵語教科書。  Serene 笑言,作為粵語母語者,自己在學習日語的過程中並沒有外界所想的「先天優勢」。粵語與日語的相似之處,頂多表現在語感或個別用語上。若想真正融入當地社會,關鍵並不在語言的相似性,而在於持續的學習與對日本文化的深刻理解。 
電訪: 作者、在港台灣人包周  在香港,很常聽到一句話:「快啲啦!」「唔好阻住人啦!」有時甚至會聽到:「唔好阻住個地球轉呀!」對很多台灣人來說,這樣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趕人、甚至有點不耐煩。但在香港生活久了就會發現---「快,其實是一種體貼;速度,是一種禮貌。」  說出這句話的,是已經移居香港八年的台灣人包周。她說:「剛來香港的時候,對這種快節奏曾經不理解,曾經不舒服。但開始在香港工作後,有一天靈光一閃,我突然get到---快點完成事情,讓同事準時下班,這是禮貌,是一種體貼別人的方式。」  如今的包周早已練就一身「香港速度」:在地鐵站行得快、吃飯迅速俐落、進便利店買東西更是分秒必爭---想好買甚麼、掃碼結帳、即刻彈開,「唔好阻住人」。  在香港,連吃飯也要快。茶餐廳、車仔麵這些地方,就是要快。點餐時不可以猶豫,不能「嗯嗯啊啊」,一坐下就要知道要吃什麼、喝什麼;吃完立刻付錢走人,二十分鐘吃完一頓,是再平常不過的節奏。  這也是許多初到香港的台灣人最常抱怨的事:「怎麼吃飯都不能慢慢吃?」其實,可以慢慢吃---但要看場合、看地點。若是想慢慢品味,就去飲茶,去餐廳,慢慢嘆,是完全可以的。  雖然茶餐廳節奏快,但並不代表隨便。像奶茶,那種滑順口感,不只是「順口」而已,而是茶與奶的比例拿捏得剛剛好,不澀、不刮喉,那才叫做「滑」。又例如燒味---脆皮燒肉可以挑不同部位,每一部位的口感都不同;叉燒也能選偏瘦或偏肥,口感細膩有差,絕對不是粗枝大葉的隨便上菜。  飲食,某種程度上也塑造了一個地方的性格。像很多台灣人不太理解的「湯意粉」,在香港卻是很常見的食物。叉燒搭配湯意粉,有人說它「不中不西」,但換個角度看,它其實亦中亦西,恰恰體現了香港的特色與魅力。  香港的美食,往往是在中西文化之間找到微妙的平衡與融合。不同文化的料理經過香港的方式再重新組合、演繹,成為獨特的香港口味--這,就是香港東西好吃的地方。
電訪: 作者包周 從台灣移居香港的作者包周,現在的粵語雖然偶爾還會「走音」,但基本上已經能對答如流。剛開始,她其實沒有特別認真學粵語。她喜歡吃東西,從路邊攤到大酒樓都不放過,樣樣都試,樣樣都研究。但她很快發現--用華語根本無法說出香港食物的精髓! 像粵語裡常用來形容口感的字詞:「爽」、「腍」、「榎/嚡」、「煙韌」,一個比一個傳神,用華語翻譯卻總覺得味道全失。譬如「煙韌」的牛丸,華語只能說「很有嚼勁」、「很Q」,聽起來雖對,卻不「入肉」。 為了學好粵語,包周嘗試過很多方法,最簡單的就是--看電視。不過一不小心看太多古裝劇,結果學了一口「未請教尊姓大名」的文謅謅,試過有一次這樣跟新朋友打招呼,對方當場笑翻:「你係古人呀?」 最有效的,還是生活中的「實戰訓練」,像是在工作上和同事的日常交流;以及,在香港一定要學會的「窒人」與「串人」。包周說:「喺香港,一定要識窒人。這跟台灣的吵架不一樣,窒人係心平氣和、直接說出重點,一句話講一半,對方就知道你下一句想講乜。」 不過,即使現在粵語說得不錯,面對粵語很多的俚語俗語,包周還是常常一頭霧水。她建議,有時候不妨用台語的角度來理解。例如粵語的「kick溺卡嘞」,台語裡就是「哩哩叩叩」,一聽秒懂;又例如「孤寒」,台語叫「凍霜」,馬上就能抓到那種小氣吝嗇的感覺。甚至連「時間」這兩個字,粵語跟台語的發音其實也一樣,只是聲調不同而已! 粵語不易學,尤其是聲調,一不小心就會鬧笑話。譬如「豉油」講錯成「屎油」,「陰謀」變成……嗯,場面瞬間超尷尬。但包周笑說:「我自己都覺得好笑,不過笑完就要記得,下次唔好再錯啦!」 最近,包周出版了新書《台灣味看香港餐桌》,以一個台灣人的角度與五感,帶大家認識香港的飲食文化。她說,學粵語不只是學說話,更是學習理解「香港人」與「香港味」的方式。 所以下次去茶餐廳,唔好淨係講「我要牛肉麵」,不妨試下講句:「有冇崩沙腩呀~」你會發現,嗰啖肉,更正更好食啊!
來賓: 粵語愛好者Jason 在台灣長大的 Jason,紅鬚綠眼,外表看來是一臉典型的外國人模樣,但一開口卻是字正腔圓的華語,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粵語也說得相當不錯! 他說:「粵語聽起嚟好得意,好有power」。他是從港劇開始接觸粵語,還會唱廣東歌,最喜歡的歌手是羅嘉良(意外吧!)。不過,在台灣電視上看到的港劇經常是配了華語的版本,為了聽到粵語,他就上網找粵語版。現在,日常對話已經難不到他,但說到粵語俚語或俗語,他就投降了,為了聽懂,他就上網發問、請教網友。 和一般人想像的不一樣,Jason 在台灣學粵語,並不是找粵語母語者來練習。他說:「我是找台灣朋友練,這樣壓力沒那麼大。大家都在學,就算講錯了也不會被糾正。」若是直接找粵語人練習,可能一說錯,就馬上被糾正,那種感覺很容易讓人退縮。 至於去上粵語課程?Jason 務實的說:「把錢直接飛去香港玩。這樣不只可以練習語言,還能體驗當地文化,更實際。」 Jason 去香港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他回憶說:「一開始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但多去幾次之後,有一天突然就聽懂了!」Jason認為,要學好一種語言,最重要的是你要喜歡它。他是因為太喜歡香港文化了,才會這麼有動力學粵語。他喜歡香港的街道、食物、氛圍。而且,他也觀察到,可能就是因為自己紅鬚綠眼,香港人雖然急促,但對他反而比較客氣,這不知道是不是好處呢! 對於想學粵語的朋友,Jason的建議就是:「看劇可以學粵語,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敢講。」
來賓: 葡萄牙留學生Billy 香港習慣中英夾雜,澳門呢?澳門受葡萄牙多年的殖民影響,很多老澳門人,自自然然也夾雜了一些從葡文借詞而來的粵語,用到都不清楚出處,有人以為是英文,有人以為就是粵語。 這些葡文借詞非常自然融入生活,例如點餐時會說馬介休球(馬介休Bacalhau,用鹽醃製和風乾的鱈魚)、阿東魚(atum、亦即吞拿魚/鮪魚)、大媽地(tomate,就是蕃茄)、免治牛肉飯(免治minchi,絞肉的意思)。另外,裝東西的辣打(lata/罐頭、鐵盒),還有打扮時的「laço」(蝴蝶結),叫人則有「tia」(阿姨),甚至連「quatro」(葡語中的「四」,澳門人有時借來指死的意思)。這些詞語,在澳門說得很自然,長輩講,下一輩聽,也跟著講,誰都不會去想這些字從哪裡來。直到有一天離開了澳門,去香港或外地,才驚覺,原來這些字不是所有粵語使用者都聽得懂。 其中最常見的例子可能就是「minchi」了。在澳門,minchi 是將肉碎加上炸過的薯仔粒跟洋蔥乾炒,乾身香口,是不少澳門人從小吃到大的味道。但在香港說「免治」,很多人想到的是茄汁肉醬,會淋在意粉上的那種濕濕的版本。澳門人點餐時說「我要minchi」,香港人可能以為是「肉醬」;而去到外國的唐人街,有的茶餐廳甚至會問:「你要乾的還是濕的?」免治還有乾濕之分?? 才發現這個字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理解。 另一個例子是「tia」。在澳門,幾乎年長的女士,都可以叫一聲「tia」,不論是不是親戚,媽媽的朋友、鄰居、茶餐廳老闆娘,通通可以這樣叫。但在葡萄牙語裡,「tia」是有血緣,只能用來稱呼真正的親阿姨。如果只是一般的年長女性,稱呼應該是「Senhora」。澳門人將葡文詞匯借用在粵語裡,用出了另一層本地色彩。 有趣的是,很多人一直以為這些詞來自英文,像「laço」、「tomate」這些字,外型跟英文拼法有些接近,容易誤會。但實際上它們來自葡萄牙文,是殖民時期留下來的語言痕跡。只是隨著時代變遷,懂得這些詞語的使用者愈來愈少,年輕一代未必會講,有些甚至聽都沒聽過了。
來賓: 粵語老師Aaron 粵語與華語(普通話)到底像不像?不少人會覺得兩者很相似,因為它們都使用漢字書寫,書面溝通基本上沒有太大障礙。然而,若從口語表達的角度來看,兩者的差異便開始浮現。 舉例而言,「飯店」在粵語中多指中式餐廳,尤其是提供酒席或海鮮菜式的地方;但在台灣,「飯店」卻通常指的是供人住宿的旅館。相對地,「酒店」在粵語裡是正規的住宿場所,而在台灣,「酒店」往往帶有娛樂、消遣等意味。這些詞語在不同地區有截然不同的理解,容易引起誤會。 再看「菜」這個詞。在粵語中,「菜」通常特指蔬菜;而在華語語境中,「菜」則泛指所有配飯的菜餚,不論是葷是素。所以,當一位華語使用者說「點了五道菜」,粵語使用者可能誤以為點了五盤蔬菜,會疑惑:「怎麼沒有肉?」 這類語言差異,往往反映出不同地區在面對新事物時,會根據自身語言習慣與文化背景,發展出各自獨特的詞語用法與理解方式。語言的多樣性,正好也展現了文化上的多元與豐富。 那為甚麼許多人仍認為粵語和華語很相似?關鍵在於,無論是粵語還是華語的母語者,在書寫時普遍採用的是「語體文」。以香港和澳門為例,學生從小便被要求寫作時避免使用地道粵語詞彙,必須使用標準書面語,務求讓所有學過中文的人都能理解。久而久之,粵語使用者在書寫上自然而然地與華語接軌,這也讓不少非粵語人士產生「粵語與華語差不多」的錯覺。 然而,一旦進入口語層面,粵語與華語之間的差異便相當明顯。從發音、語序、詞彙使用,到整體語感與表達方式,粵語自成系統,擁有獨特的語言風格。如果試圖單憑華語邏輯去理解粵語口語,往往會感到困惑,越聽越多問號。
來賓: 越南語老師、粵語老師黃日麗 在越南長大的黃日麗老師,小時候說得最流利的竟不是越南語,而是粵語;寫起字來,中文也比越南文更順手。這一切都與她父親的教育觀念密切相關。 黃老師的父親早年從中國逃難到越南,始終懷抱著「終有一天要回到家鄉」的信念。他常告誡孩子們:「不用學太多越南話,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華人社會,但中文一定要學好,粵語一定要會講。」這句話深深影響了日麗老師,也形塑了她日後的身份認同與人生道路。 如今的黃老師在台灣同時教授越南語與粵語。她笑著說:「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能在台灣教我的母語--粵語。」 粵語曾是台灣語言中心的熱門課程之一。在粵語影視盛行的年代,開班常常爆滿,最多時有四、五十位學生一同學習。然而,隨著日韓流行文化的興起以及中國大陸影視作品的熱潮,學習粵語的人逐漸減少。但即便如此,黃老師從未想過要停課。 「有時候只有四個學生,我也會租場地來上課,」她語氣堅定地說:「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我真心覺得這個語言很重要,而且還是有人想學,我就想繼續教。」 日麗老師會依據學生的需求設計課程內容。有學生準備到香港工作,有些則是為了旅遊。「我會先了解學生學粵語的目的,再依據他們的情況安排教材,這樣學起來才真正有用。」 她欣喜地表示,來學粵語的學生都非常認真且充滿熱忱。「基本上只要兩個月,學生就能聽懂也能開口說,看到他們學得這麼快,我真的很開心。」 在台灣教粵語並不容易,但日麗老師仍然希望能讓更多人認識這門語言,學會粵語。她說:「只要還有人想學,我就會一直教下去。」
來賓: 在台成長的新二代諾諾、東東 在台灣,除了媽媽,就沒有人可以說粵語了。那麼,在台灣長大的小孩--諾諾跟東東,為什麼還是喜歡學粵語、講粵語呢? 可能是因為,粵語是可以跟媽媽說秘密的語言。別人聽不懂,只有媽媽聽得懂,像是他們之間的小小通關密語。有時候,還會因為一句粵語笑個不停,因為粵語裡有很多有趣的發音和說法,會讓人聯想到各種畫面,講起來特別有趣。 也有可能是,當別人都聽不懂,只有你和媽媽聽得懂的時候,那種「只有我們知道」的感覺,會讓人覺得特別親近,是一種屬於親子之間獨一無二的默契。 但更多的時候,其實是說不出來為什麼,就是因為那是媽媽的話。從小聽著媽媽說粵語,就會覺得這是很自然,是媽媽的語言。雖然不是每一句都聽得懂,也不一定說得流利,但只要聽到、只要開口,心裡就是覺得舒服、開心、有安全感。 Kawaii媽媽說,有時候在家裡對孩子說粵語,會被長輩半開玩笑地問:「是不是在說什麼秘密?」但她知道,這不只是語言,而是一份連結,是讓孩子記住媽媽、也記住自己是誰的一條線。即使在一個很少說粵語的地方,這條線依然溫暖、清晰。
來賓: 在台港青康駿銘 有句俗語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廣講普通話。」這話聽來好笑,卻逼真說出了過去不少人對粵語人講普通話的真實感受。正如「煲冬瓜」這句廣東話自嘲,意指廣東人或香港人講起「唔鹹唔淡」普通話時,發音奇怪、聲調錯亂,讓人聽得耳朵疼。 這樣的情況,放在1997與1999年港澳尚未回歸大陸之前,普遍如此。當年港澳地區的普通話課程安排極不統一,有的學校教一年,有的兩年,甚至只上一個學期、一週一堂課,效果可想而知。 更何況當時香港的影視娛樂,在華人地區獨領風騷。從電影、電視劇到綜藝節目,清一色粵語發音。學生們耳濡目染,全是地道的廣東話,對普通話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堂課」上。那時很多人都以為,把廣東話「講歪啲」,或是直接把書面語唸出來,就是普通話了。 不過,回歸之後情況逐漸改變。普通話成為學校的必修科目,課堂時數大幅增加。大量大陸旅客與大陸新移民定居,加上大陸影視娛樂的強勢輸入,港澳的語言環境已經變化。街頭巷尾,普通話的出現頻率愈來愈高,逐漸融入市民的生活中。 現在的港澳年輕人,不只能聽懂、開口講,甚至有不少人已經能夠說得自然順暢,毫無口音。從當年的「煲冬瓜」,到如今的對答如流,這中間的轉變其實正反映出一個城市變化的軌跡--語言從來不是一成不變,而是跟著人、媒體、政策與生活習慣慢慢轉變。 如果今天還有人說:「最怕聽到老廣講普通話。」也許會有人接話:「唔係喎,我阿仔講得好流利喔,無口音!」誰說母語就一定會傳給下一代?港澳的「煲冬瓜」,早就煮成一鍋「普通」例湯了。
來賓: 在台越南語老師張婉貞 來自越南的張婉貞老師,在台灣從事教育工作超過三十年,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句:「做人要做好人,做好事。」她不只是傳授知識的老師,更是一位時時將學生與家學生庭放在心上的「雞婆老師」。她常說,當老師就是要能幫多少就幫多少,有善念很重要,因為有時候,一點點關心,就可能改變一個孩子的一生。 張老師成長於越南一個富裕家庭,父母卻從不讓孩子恃富而驕。他們從小教導孩子:「什麼都要會做。」煮飯、縫衣、讀書樣樣都得學,因為「有能力,才有選擇」。這樣的教養方式,讓張老師從小建立起堅定的自信,也成為她日後面對風雨的精神力量。 她中學畢業時,曾考上台灣的師範大學,原本滿心期待能來台升學,但媽媽捨不得的眼淚,讓她放棄來台。沒想到這一留,就是六年的越戰。戰爭讓她吃盡苦頭,看盡人情冷暖,也深刻體會到:人生的挫折無法避免,但只要心中有善念,願意助人,再大的困難也能變小一點。而當真的跨不過去的時候,也要勇敢求助,因為世界很大,總會有出路。 來到台灣後,張老師特別關注新住民家庭。她看過不少家庭因經濟壓力,讓孩子請假留在家中幫忙加工,也曾注意到有學生臉上有傷,追問之下才發現是家暴。她從不袖手旁觀,總是主動了解、協助,並聯絡學校資源進行介入。 在教育理念上,張老師一直強調,教育不是補習,不只是成績,而是生活中的規律與習慣。她說:「真正關鍵的是從小培養孩子自律的能力,包括課業、金錢觀念與分享的態度,這些都比補習更重要。」 張婉貞老師從不覺得自己特別聰明或漂亮,但她對自己始終有信心。這份信心,來自父母從小的身教,也來自她的人生經歷。她說:「只要盡力去做,就無愧;盡力了,就不怕挫折。」這份信念,也是她送給每一位學生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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