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思錄》EP.67 愛一個容易還是一群人
Description
🌳凝思錄帶領您進入聖書精義,並默觀上帝在現代生活中的蹤跡,邀請您一同領受這片刻的心靈饗宴。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
不作失禮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動怒,不計較人的過犯;
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林前 13:4-7)
曾經我在課堂上問我的學生:「愛一個人容易,還是愛一群人容易?」當時眾人紛紛表達不同的意見。一群人,對一個牧者來說,可以是會眾,而一個人可能是其中一位。一群人,對政治人物來說,多半指的就是國族政黨,而一個人可以是一個重要親信。似乎,我們的經驗可以說得出兩種愛的情境差異,自然挑戰難處會不同。然而,愛如果夠「純正」,會因處境產生差異嗎?
8/30是蘇聯前領導人戈巴契夫的逝世紀念日,今年剛滿三週年,也是烏俄戰爭的年日。因為暑假去了新竹的南園,才知他曾於1994年應聯合報的邀請,偕同夫人蕾莎來台訪問一週,並在南園接受招待。於是想起學長曾經摘錄的關於戈巴契夫的影片訪談,那可能是他晚年最後一次,也是最深刻動人的紀錄片。
《戈巴契夫:天堂》(Gorbachev. Heaven)由維塔利·曼斯基(Vitaly Mansky)導演,於2020年播出。這位出生於烏克蘭利沃夫的俄羅斯裔紀錄片導演與製片人,以拍攝政治敏感題材聞名,並曾創立了俄羅斯紀錄片電影節 Artdocfest,因批評俄羅斯政府而遭受打壓。近年因政治立場與安全考量,已移居拉脫維亞。
世人,尤其是自由世界的人,無不推崇戈巴契夫對歷史與政治的影響,即使他在自己的國家有著兩極的評價。他之所以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一方面是終結美蘇長期的冷戰對峙,一方面也是蘇聯解體,讓共產蘇聯轉向民主俄羅斯,與西方自由世界接軌的關鍵人物。
《戈巴契夫:天堂》一方面是對一位歷史人物的敬意與哀悼,另一方面則是對理想與現實衝突的冷峻凝視。我並沒有機會完整觀賞,但從重點摘錄中,感受到這位歷史人物強烈的道德勇氣與沉重代價的孤獨,尤其是在夫人離世後產生的衝擊。讓我不禁沉思,愛一個人與愛一群人之間的關係!曾經愛美人與愛江山的取捨,讓許多君王將相英雄氣短,然而在戈巴契夫與夫人蕾莎(Raisa Gorbacheva)的愛情裡,卻讓我明白聖經裡所說的愛──「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真正的愛必是完整、超越、在生命所有情境都是一以貫之的,不能也不需分割。而這樣的情懷與關係,不要說共產主義領導人不可能再有,在一般的自由世界的領導人亦屬希珍。也就是沒有蕾莎,就沒有歷史上的戈巴契夫,那樣的心懷和平理想,勇於信任政治敵對陣營,甘於放棄權勢掌控。
讓我們透過曼斯基的紀錄片摘錄,來理解這是怎樣的愛:
1999年5月底,蕾莎·馬克西莫夫娜陪同她的丈夫去了澳大利亞,戈巴契夫承認回程的飛行是漫長而艱難的,他仍然忍不住想,這對一個已經開始的歷程是個衝擊。
這個歷程就是白血病。那年7月,蕾莎前往德國接受治療。戈巴契夫在她身邊,抱著她,和她說話,看著她死去。病房必須保持無菌,戈巴契夫只得穿上全套防護服。為了能看到丈夫,聽到他的聲音,蕾莎拒絕接受嗎啡;一天晚上,為了轉移她對難以忍受的痛苦的注意力,他把她抱在懷裡,互相講述著他們在一起半個世紀以來的故事。
戈巴契夫與蕾莎的關係,顯示出一個很少與蘇聯領導人聯繫在一起的動機:愛。曼斯基先生說:「我確信,如果沒有蕾莎和戈巴契夫對她的愛,改革就不會發生。戈巴契夫先生一生都在贏得她。」
這對夫婦是在莫斯科國立大學(Moscow State University)的一個舞池裡認識的。戈巴契夫是一個帶著南方口音的收割機操作員,在他渴望加入的戰後城市知識份子圈中,他是一個局外人。蕾莎是哲學學院的一名學生,她代表了戈巴契夫夢想的另一種生活,這種生活更多的是與俄羅斯古典文學有關,而不是她自己學習和後來教授的馬克思列寧主義。
1953年9月,他們結婚了。新娘穿了一件新衣服,鞋則是借來的;婚禮是在大學食堂用甜菜根和馬鈴薯沙拉慶祝的。此後,無論他們是在斯塔夫羅波爾塵土飛揚的大草原上跋涉,還是夜間漫步在公家別墅的雪地小道上,這裡能遠離監聽設備,蕾莎總是能共情理解戈巴契夫的感受、想法和疑惑。於是不同於以往的俄羅斯統治者,戈巴契夫決定他們夫妻要公開結伴而行。
俄羅斯統治者標榜自己與人民結為夫妻,不應該有私人生活,其他蘇維埃領導人的妻子從來就不被人注意。蕾莎的外形、她對優雅服飾的品味、智慧和老練,成為蘇聯人民的笑柄和不滿的來源。但事實上,正是因為戈巴契夫對蕾莎的委身,使得戈巴契夫走向蘇聯領導人的身份。他把人的生命看得比意識形態或地緣政治更重要。他愛蕾莎勝過愛權力。
在1991年8月未遂的政變中,這一點變得很明顯,政變導致了蕾莎第一次中風。當這對夫婦從克里米亞返回時,戈巴契夫先生並沒有加入市民慶祝他的獲釋和他們對KGB的勝利。他留在了他的愛人身邊。
「我結婚的對象不是國家──俄羅斯或蘇聯。我娶的是我的妻子,那天晚上我陪她去了醫院。也許這是我政治生命中最關鍵的決定。」
現在,89歲的戈巴契夫先生獨自坐在梳粧檯前,腦海裡播放著他與蕾莎生活的回憶,捨不得扔掉她的東西,還能感受到她衣服的香水味。
「你說,隨著蕾莎的死,生命本身的意義已經消失了。」曼斯基先生說。
「消失了。」戈巴契夫先生沉重的肯定。
「但是,生命的意義僅僅是愛一個女人,和她生孩子嗎?」 曼斯基先生難以置信地探問道。「難道它沒有更高的意義嗎?」
戈巴契夫回答:「但還有什麼比愛一個女人,並被她愛著更高的意義呢?」
在影片的最後,戈巴契夫先生用他的男中音朗誦了一首烏克蘭歌曲,講述了一條銀色的河流和一片天青色的樹林,這是他小時候從母親那裡聽到的。一個改寫了20世紀歷史的人,將數億人從蘇聯的統治下解放出來,在不同的時代,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但他卻比他之前或之後的任何一位克里姆林宮的佔領者都要自由。他建議曼斯基先生說:「把這部電影叫做《與怪人的對話》吧!」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光芒。
--
Hosting provided by Sound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