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NC为何集体“不看好”英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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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默沙东,AZ其实早有回撤意向。作为英国本土的制药巨头,AZ原本在2024年3月曾抛出总额约6.5亿英镑的在英投资规划,其中4.5亿英镑拟投向用于疫苗研发与生产基地,2亿英镑用于扩建剑桥全球总部周边设施,预计承载约千人规模的团队。
然而,不到一年时间后,风向就加速逆转:受政府资金收紧等因素影响,AZ的疫苗生产基地项目已在1月叫停;到了今年九月(上周五),剑桥总部的扩建项目也被宣布暂停。换言之,原定的6.5亿英镑增量投入在一年之内“清零”。
与此同时,礼来原计划在伦敦打造、投资约2.79亿英镑的项目被曝重新评估落地节奏;赛诺菲虽未宣布撤项,但已明确暂缓新增在英投资。跨国药企纷纷直言当前商业环境不利于在英国开展药物研发:运营成本高、销售回报艰难。
无疑,那个曾经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被英国向全世界展示、并引以为豪的全民公费医疗体系,如果说此前还只是英国政府与制药企业的矛盾根源,当默沙东的“撤离”计划一公布,已经成为影响英国生物医药投资版图、乃至患者能否更快用上创新药的关键变量。
如果说,英国的NHS的高回扣比例是促使MNC纷纷撤离的直接原因,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跨国药企的新药研发与回报,越来越难了。
一方面,跨国药企在今年上半年的研发投入占营收比来看,其自研投入越来越保守。E药经理人曾统计,2025年上半年,全球营收TOP20的跨国大药企中,研发/营收占比超过30%的从两三家锐减到几乎仅剩一家,有8家下调研发投入。
下调研发投入的背后,还是更大规模的调整,诺和诺德上周三就表示,公司将进行内部重组,并裁员9000人,以每年节省80亿丹麦克朗的开支。不仅如此,默沙东、辉瑞、BMS等跨国药企都曾宣布高达数十亿,甚至是上百亿美元的成本削减计划。
在此背景下,英国的控费与制药企业的艰难处境也就形成了正面冲突,“回撤”也就成了最直接的手段。在此之前,礼来已暂停向英国供应其畅销减肥药,以此配合其全球药价策略。
面对英国紧张的市场环境,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制药企业对美国与中国的持续加码。默沙东规划未来四年90亿美元追加投入,强化制造与研发能力,其中包括在特拉华州建设10亿美元的K药产能,以及在北卡罗来纳州新建10 亿美元的疫苗生产基地;阿斯利康也曾宣布,将在2030年前500亿美元的投资重心加速向美国倾斜,并投入3亿美元布局细胞疗法。
跨国药企们反复强调的决策要件,无外乎三点:创新生态吸引力、税收激励力度、成果转化效率,如今恰是英国当前被诟病的短板。
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市场在同一时间窗口呈现出加码创新、完善生态的连续动作:3月,阿斯利康宣布25亿美元在北京设立其第六个全球战略研发中心,并与多家本土科创企业达成合作,预计当地员工将增千人;4月,赛诺菲与凯辉设立约20 亿元的医药创新基金,专注临床期项目与商业化加速;5月,罗氏制药中国宣布20.4亿元在上海新建生物制药生产基地,继2024年实现玛巴洛沙韦本地化生产后,再落一子。
此外,也有业内人士告诉E药经理人,在双轨制与一系列支持CGT发展的政策鼓励下,中国的CGT领域正在崛起,截至2024年,中国CGT药物研发管线规模跃升至全球第二,仅次于美国。
对比之下,英国制药业协会(ABPI)的一份报告曾显示,临床试验执行不力影响了英国的竞争力,2017-2023年间,英国的III期临床研究在全球的排名从第4位跌至第8位,而其在全球临床试验招募中的份额也在持续下降。无疑,英国正在距离全球生物医药创新高地越行越远。
总结默沙东、AZ、礼来们纷纷在英国回撤的背后,高返点比例只是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在于,在全球创新成本高企、回报更加艰难的周期里,英国没有给出足够、可被折现的确定性。若投资-回报比例不可预期、准入-放量难以保障,还一味地限制企业自由定价空间,那么收到的反馈就只会是:把钱投向商业回报更友好的地方。